“我上游银河下走大荒
十二楼听谁将故事弹唱”
——星尘《万神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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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法.《乱世浮画》

*罗丹中心,充满私设,文风奇葩,慎入。

《乱世浮画》

 

01

“滋啦。”

青白萝卜红辣椒,半透明的清澈蛋液浇上滚烫蒸汽,沸水咕噜咕噜。门前老树摇摇欲坠,半抹斜阳无尽红。罗丹抱着膝盖蹲在门口,几只乌鸦哑哑地叫。太阳像不像个蛋黄?他用单眼凝视着最后一缕余晖被群山万壑的阴影蚕食待尽,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饿。

他摸摸右眼上的绷带,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进院里,仍在打盹儿的猫见了他尖叫着跑开,他听到碗筷碰撞的声响,穷,点不起油灯,就只能透着窗看那么丁点没烧完的柴火,自内向外鼓出点点橙红。

饿。

是刚开始长身体的年纪,他不去跑跳上山下河,不是怕别人的白眼以及伤人的话语。他太饿了,总是吃不饱,一运动就头晕气短。但他已经学会在门口蹲一天什么也不做了,为什么还是这么饿。

饿啊。

天彻底黑下来,月亮方才露了半面,他摸索着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碗筷声一停一响,男人骂骂咧咧的,女人又去锅里舀了一碗热水。哗啦,咔哒。一点点细微声响盖过了他的呼吸,他耐心等着。男人起身了,女人去收拾碗筷了,开门声——吱呀。

男人走了。

罗丹猛地蹿起,顺着门缝钻进去,女人正靠着锅台往外舀水——“罗丹,吃这个。”她塞过来一半馍馍,孩子就着温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贫穷不会杀人,但会伤人。太穷了。男人不承认他,不让他进门,女人偷偷把自己的饭留给他吃,他都看在眼里。勉强驱逐了饥饿,他帮着女人收拾锅台,将裂口的碗碟刷得干干净净,女人用瘦骨嶙峋的手抚摸他的额头,夸他懂事。

女人夸他的时候不看他的眼睛。

没有人愿意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只有一只,是让人毛骨悚然的猩红。

借着月光勉强看清的朦胧视野里突然出现一抹亮色,他小心翼翼地将碗碟放在旁边,一点点油香味儿钻进鼻子里,诱人的香。一碟只有几片的香肠,鲜红的。像是能流下油来。

好饿。

饿。

罗丹小心翼翼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一小碟香肠。是肉啊。那无孔不入的香气召回了饿意。只吃那么一片的话——

伤痕累累的手指探向碟中——

 

罗丹猛然想起母亲。

母亲总是会挨打,因为各种发生的甚至没发生的事。男人用断掉的桌子腿打她,她就用衣袖遮住手臂上的青乌,再对他强颜欢笑。罗丹心知肚明,但他太过弱小,还没有为自己的母亲撑起一片天的能力。

如果偷吃被男人发现的话——

他快速地收回手,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了。“罗丹?”母亲唤他。他若无其事地关上橱柜。“没事,妈妈。”

 

一碟隐藏在黑暗中的香肠,是他记忆中最原始的鲜红。

 

02

山路崎岖望不到尽头。这些山的剪影是冷硬的黑,以一种令人恼怒的旁观者的姿态,毫无感情地注视着一切的发生。云彩哭了起来,大雨倾盆,水顺着山间小径也一并扭曲着身形流落,没过罗丹的脚背。

妇人带领他走的每一步都坚定却艰难,罗丹只是沉默地跟随,一片阴云自他们离开便穷追不舍,罗丹望着那片云,对母亲说:“妈妈,要下雨了。”

没想到这即是他与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了。

男人追来,手里握着刀,女人哭号。雨水洇湿他们的袍角。罗丹护在母亲的身前,刀锋划破了他的手背,一道红渗透出来,极似他的瞳色。血水激了男人,也激了他的母亲。

那天雨好大,他什么也看不清,眼口鼻全是水,用手抹一把脸,手心的水红透了。隐隐约约地,他听到刀落在地上的声响,他挣扎着睁开眼,看到了跌下山路的两个身影。他想喊,想叫人,但嗓子干到声带难以颤动,他又想跳下去,他追随他的母亲,但他惧了。

作为一个孩子,他畏惧了。

作为一个男人,他自杀了。

 

他顺着山路爬了很久,双手鲜血淋漓。他下到河谷中,一寸寸土地摸索着寻找。但他最终什么也没有找到。他的母亲为他而死,他却连母亲的遗体都无法安葬。为什么不随母亲死去?

从那天起作为人类的罗丹就已经死去了。他有一种无力感,一种脱力感。他为自己还没有做好准备直面死亡而感到羞愤,但更加深入骨髓的,是对男人的恨意。这些恨意筑空了他的骨髓,吸食他的脑浆,他开始变得麻木不仁,变得嗜血如狂。

罗丹本来应该是个孩子,也应该拥有虽然不尽人意、但也略算美好的童年。但小孩子总是很快的、不经意之间就长大了。他成长的方式太过冰冷与蛮横,所以,他觉得自己不像是个人了。

饿了就找吃的,没有人对他指手画脚,但也没人为他提供避雨的屋檐,他翻过垃圾桶,捡过别人掉下的食物,但他不会沿街乞讨。

也许是始终难以湮灭的尊严与人性作祟,他不想再顶着单眼被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翻找出破旧的衣袍,尝试用头发遮住被绷带挡着的右眼,他什么方法都试过了,终于得以用一种完全看不出面容的方式将单眼完美地掩饰。

他对着河流里的倒影拍拍脸,想,还好,这样不影响拿枪。

 

但事实上那个时候他还没有枪,他在后厨帮忙刷碗洗盘子——还好他最擅长这活儿,勉强能得以喂饱自己,尽管有的时候他在门口儿蹲着看那些面目可憎的人,还是有种冲动去扭断人的脖子。

他们每一个都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想起那个懦弱无力的自己。

罗丹想杀人。他想杀死自己的父亲。他想杀死懦弱无力的自己。

这种对鲜血的渴望,在一伙山贼闯入店面时轰然爆发,他抢了人的刀、抢了人的枪。杀人。过程简单的有点不可思议,但就是这种简单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一个人活在世上,母亲十月怀胎呱呱坠地,呼吸那么多年的空气,结下那么多羁绊。好的坏的,已经终结的还未开始的。那么多。但让人去死,扣下扳机,“碰”,血花四溅,人头落地。比切割一个西瓜还简单。

罗丹想,为什么这么简单。这么简单,会上瘾。

 

脑浆与血顺着台阶流下去,是他难以忘却的鲜红。

 

03

“你救了我,我只能用这条命来报答。”

 

彩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身姿高挑凹凸有致,没有人不喜欢她。罗丹喜欢她吗?喜欢。虽然彩看过自己杀人,也默许自己杀人,动作过于亲密,但罗丹对她没有反感。但这似乎不是世人理解的喜欢,不是那种渴求交合与亲密接触的喜欢。

罗丹想,她是我的伙伴,我的朋友。是我唯一的朋友。但我给不了她所想要的那种爱。

我怎么会爱人呢。

他将自己活成个怪物,彩跟着他,他才有了点人气。他在腰后挂了两把枪,但他平时不用,那两把枪交叉成十字样,像是封印了什么。他的过去,他的人性。罗丹为了挣钱而杀人,彩来了,他才知道自己错过了多少商机。曾经穷过就很渴求财富,他一直想如果家里不那么穷,母亲会不会多少活得轻松一些。那盘象征了自己童年最本真愿望的香肠,会不会离自己更近一些。

杀人也能赚钱,很多人出于很多原因想要人的命。“他杀了我家人。”“他欠了我的债。”“他偷了我的钱。”罗丹含糊地听着,数手里的银票,然后一并丢给彩,爱买什么买什么。他对物质的要求始终是填饱肚子,其他的,不过是试图去修补内心无可填充的缺遗。

彩是很重要的人,所以把钱给她是正确的。罗丹这么判断。

“嗳你这么想倒也没错但是将来钱只能给老婆管知道吗?”在彻底了解了罗丹对自己是真的没这个意思之后,彩有几分郁闷有几分洒脱地甩了甩手里成沓的银票。

罗丹沉默,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想要婚姻,不想要爱情。男人爱他的母亲吗?也许曾经爱过,不然怎么会有了他呢。他们的婚姻成功吗?可别了,他就没见过比这更典型的悲剧了。夫妻俩同归于尽,唯一的儿子还是个怪物。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残留的感性还让他有那么一点点的伤心,后来一想到母亲身上的乌青,就烟消云散了。母亲希望他好好活着,他的确好好活着了,那母亲是不是可以在另一个世界,稍稍放心一点?

也许我的血脉是被诅咒了,所以我是个怪物。所以我的爱一定伴随着诅咒。罗丹想。

 

他畏惧爱情,但他不吝啬自己的喜欢。他是真的很喜欢彩,彩跟所有人都不太一样,身上带着股熟透的桂花香,漂亮的脸蛋时不时露出几分凌厉神色来,也让他觉得安心。

罗丹曾经凝视彩的面庞。白瓷一样的面庞。带着不知从何而来的红痕。

“这个吗?胎记。”彩托着腮帮子道,“身上也有,不知道怎么回事。”

哦。罗丹点头点头。

 

彩面颊上月牙形状的胎记,是唯一让他心安的鲜红。

 

04

“能成为敌人的,一定是知己。”彩对他道。

 

红胖子。太阳是红的,那天格外红。花生镇的色调很单一,唯一鲜艳的色泽便是欧阳吉安那丑得令人发指的画像。花生人的皮肤苍白,云也苍白,蓝色、白色。糅杂在一起,暗淡又脆弱,就连血也是蓝色绿色。所以那个人穿着一身红袍来这里,显眼得就像是白纸上的墨点,罗丹许久没见过那么纯粹的红,红的没有一丝杂质。红得像一团火,烧空人的眼眸。

红在罗丹的人生里很泛滥,他不缺人血,这个人就像穿着他的过去一样招摇过市。喂,你是谁。罗丹第一次生出了想去了解什么人的念头。

听彩这句话,他内心还有些不屑。什么知己!谁能读懂一个怪物?他观察死相难看的尸体,一阵战栗攀上脊骨。他眯起血红的单眼。好久、好久没有这种心悸感了,他不怕,他太感兴趣了。这个人相当有趣,另一个强者?他怎么这么能激起人的挑战欲。

罗丹跟人正面对上。圆脸,有几分婴儿肥,看着是个小孩儿模样,动作却老练得很,不消几秒就完全激起了他的斗志,来!来打!他穷追不舍,只欲与人交手分个高下——不,取人首级!但他丢了自己的武器,本应势均力敌的对抗就变成了他单方面的猎杀,原本这种活儿罗丹是不屑做的——他的枪,百里之外也能一枪取命。但他看着红彤彤的背影,枪管忽然滑开,转而打中了人的屁股。

我不想杀他。罗丹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他有一种猛兽嗅到同类气息的兴奋触感,这个人,特殊。也许这么特殊的人就一个了,我才不要杀他。

带着这么一身耀眼的红,才能够让他看清自己的过去,洗清自己手上的血污。

罗丹期待着。他期待着与这人交手,他甚至期待会被这人杀死。普通的人如何收得了我这一只鬼!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得来个有分量的——能与我一战的!

渴求。疯了一样的渴求。战意。

拆了,吃掉,仿佛这般发狠的思忖——红。红的是血,是他的衣袍。我要他。

 

罗丹发了狠地看着木板上沾着的血色。

 

流了这么多血,你可不要就这么死去!

 

 

罗丹知道自己不是人,他知道自己思维古怪,他人都理解不来。他的脑回路不对,早早坏掉,挽救无力。

他眼前全是红的,那人的每一句话都重重砸在心里。我活着?他不安地摩挲着枪身。我还活着?!我是活着,我好好活着了——但——妈妈?!你会希望我这么活着?!我杀人,我不会被杀,但、但我——

但我早已在某个雨夜杀死了自己。

 

“……妈妈,要下雨了。”

 

被蓝色能量崩得四分五裂时,罗丹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以这样不可理喻的脑回路,瞬间想通了一件事。

我爱上他了!

罗丹可悲地想。

他杀了我,我死了。但我爱上他了。我怎么可以爱他?不对,我为什么不爱他。

我怎么可能不去爱他?!

 

罗丹这一世记忆中最后闪现的,是杀死他的人所穿的鲜红。

 

05

……嗳,我……

 

罗丹愣愣看着脑袋顶上的天空。伸出手摸了摸腰摸了摸腿。哦。

 

哎呀我怎么活着了。

 

摸摸眼,绷带还在,帽子掉了。

 

“欠你那条命我还了哦。”一边儿喝茶的彩无精打采道。

 

 

 

老天爷也许是觉着这么个奇葩怪物活得没滋没味儿的,不知出于什么心思,挥一挥袖子把他丢回世间,又给他一次机会。

彩体力透支睡得昏天黑地,罗丹坐在她床边擦枪,心态出乎意料地平和。不去渴血,不想杀人。

哦,想一个人。

彩问他,你是不是觉得重活一次可以弥补很多缺憾了?

罗丹把刚研究出来的去裴定的路线图摆在桌子上,想了想,一本正经地点点头。

 

我想谈恋爱。

 

他在心里回答。

 

Fin.



er自我满足的产物………………就,就丹法真好吃真难写啊这是我最后一篇丹法了应该小天使们可以取关了


然  然后………………………………这个丹哥ooc得过头了吧我在干啥【一脸绝望】


应该是跟《所向皆靡》一条剧情线的丹哥视角吧…………很短,也就四千三多,唉是什么给我的勇气写丹哥线

我怕别是疯了吧……您轻喷,顶锅盖逃


原本所向皆靡是想叫乱世浮画的后来改了,还是觉得这个词儿真帅,其实你们寻思寻思也不是毫无关系的是吧……自我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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