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游银河下走大荒
十二楼听谁将故事弹唱”
——星尘《万神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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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远.《千夫所指》

*Alpha舜XBeta尽远。

吊桥效应:一个人过吊桥时,发现一个异性,因为吊桥上提心吊胆引起的心跳加速,会误以为是看见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千夫所指》

 

舜凿开碎冰的时候尽远仍留点呼吸,徐徐的呼吐在皲裂冰层上,蒙一层薄雾,冰花顺着他的指尖攀升,湿冷得像鲑鱼的皮肤。

六小时前雪崩的结果就是整个山区失联,他翻山越岭来找人,难以想象这温得冰碴子都要化了的人来自环境如此恶劣的地方,他每走一步都担心掉进吃人不吐骨头的冰缝,他想自己的左膀右臂,那谁,一定能挺下来,既然曾向自己许诺了他的命,那就一定能挺下来。

 

 

舜永远忘不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地下赌场的所有水晶灯齐齐炸裂,玻璃碎渣下雨似的洒在身上,灯泡被人几枪打爆,他那时尚还有闲情晃着红酒拨弄染血的领带,酒杯被子弹洞穿的那刻那个人凭空冒出来般将他扑倒在地,两个人在塞了玻璃渣的地毯上滚了下,那个人一把将他推到赌桌后摸枪换弹夹。

“突然袭击”的结果就是心跳加速肾上腺素飙升,舜快速瞥了眼后门,场地暗得差不多了,地板上有黑红的血淌来,唯独两人头顶的灯泡跟裸露出来的眼珠子似得摇摇晃晃忽明忽暗,那人抬起头一枪了结灯泡余生,那一刻舜看清他的脸。

舜不想评论与血污格格不入的白净面庞,只觉着这发色像是生机勃发的竹叶,默然挑着的眉说不出的勾人,脸上挂彩了,估计是不知道哪块儿玻璃碎渣的功劳,殷红一道虚虚划过眼角,红线连着对儿祖母绿,舜下意识想祖母绿的售价,灯灭的那瞬径直勾过尸体旁的枪,闭眼单凭听觉解决对面杂碎,抖落发间碎渣,心想组织里出了个内鬼。

但是这个人——他在黑暗中直直扣住那人左手手腕拉过来,舜·欧德文闭上眼的时候对场景的察觉力不像人,他嗅见铁锈味儿,隔着西服外料抿进些血味儿,信息素在舌尖游走,这个眼生但真的挺好看的人是个Beta。

“别出声。”他低声着力,制了这人左臂。还不知是敌是友,虽说救他一命,却不知是否有拿回去的一瞬。

枪不响了,有谁在咳嗽,到处都是腥气。

他察觉到那人在微微颤抖,他又凑近些,准确摸到了对方腰侧的伤口。

爆炸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整栋建筑都在颤抖,这里是地下十米,若承重柱塌了那就是个浑然天成的坟墓,葬谁都行。但只有他不可能。

某帝国的未来君王难得一见地有些许紧张,看来这暗堡即便内部腐朽也仍有点余力,只是不知这真实掌权人洛维娜夫人是生是死,若是内斗便一命呜呼也未免废了他的兵,他想是该除一除道上的杂草了,碍他的眼绊人的脚,却没想到变成场豪赌,双方未亮底牌,他却可能就此将军。

黑暗中他捕捉对方的呼吸,思绪难以控制地跑偏,激素与信息素一同分泌,受伤的那人彻底僵在他身旁,舜一边想还是Beta好啊,怎么罚罚某个仗着信息素为非作歹的叛徒呢,爆炸又来一次,金属支架上剩下的玻璃渣也零零散散落下来,难以抑制地,这种生死一线的紧张感让年轻的Alpha情不自禁亢奋。

舜确认再没有活人了。这里除了他们,再没有活人了。于是他贴着那人的耳根问:“你是谁?”

那人的呼吸绵长且无声,伤口被触碰的感觉也许不太好,过了片刻那人才回。

“尽远·奥莱西亚。”

惹眼的姓氏让舜手劲一重,当即有血渗出来,那人应当是咬着唇,没什么声音。

“你要做什么?”舜的枪开了保险。

“……暗堡没救了。”他缓缓呼吸着,“……你是个明君。作风还不错。”

明君?还不错?第一次有人给自己的评价是还不错。舜却因此而感到愉悦,他不知道这个人所讲是不是真的,但在这种情况下似乎没必要撒谎。

“那尽远,你救我一次,我欠你一个愿望。有关你的,不违背原则的。”舜想起家族祖训来,这还是第一个能活到自己给出承诺的,他感觉有些东西在松动,摇摇欲坠,像是跑了酒精般让人慵懒,几乎不假思索。

“……留暗堡一些人吧。按道上的规矩。”不牵扯无辜家眷。

“这是有关你的?”

“……有关我家人的。”

舜觉得稀奇了。

两个人都活下来,东楻的应急措施很完整,舜拨开对着那人的枪口,直直看着那对毫无波澜的眸子。

 

后来他在前秘书呈报上来的名单里反反复复找,老狐狸捻着烟灰跟他讲吊桥效应。他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抬起头说前辈您误会了。

“啊是吗。”老狐狸皮笑肉不笑。

再后来证明某前辈真的误会了。

去他妈错觉。

 

“您知道是错觉的。”

咖啡加方糖,下午茶陪暖阳,自己的新秘书搅拌着面前的奶茶,回答清清淡淡,茶烟似地得那么袅袅而去了。

相处半年的Alpha扯起垂下的翠绿长发凑到唇边轻轻摩挲,这位名副其实的帝王因为对方的回复略有些不满,却也只能无奈叹气顺了他的意。

“敬语外面说就可以了。”

“……知道了。”

在舜得知对方的母亲是谁时符合常理地感到诧异,心底却又觉得顺理成章,以至于尽远沉默许久又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不对,舜就知道尽远又在想自己怀疑他了,伸出手捂住他的双眼说没事的。他想过找个机会跟自己的小秘书谈谈他跟自己的母亲气质上到底有多么像,思来想去放弃了,尽远就是尽远,像也仅仅是像,幽谷百合哪里比得料峭春风暗中送暖?

舜也许曾承认所谓错觉,但越是相处越要沉沦,越是沉沦越是担心,他真真将对方的身世背景吃了个遍,职业容不得他马虎,总算扫得称心如意。但谁料他冒着被下属叫傻子的风险微微表露心意,对方思索片刻却也给了这吊桥效应,舜不想再说了,只是沉默,但尽远约莫是错以为是默认。

舜·欧德文,顶级优秀的Alpha,刀尖舔血那么多年,第一次拿个Beta没办法。

 

认识三年的时候组织内讧,真真正正的空穴来风将他直吹成个魔头,陈年旧账有的没的赶羊似得往他身上赶,几位前辈的势力也被牵制,来一个想杀他一个,舜总算体会到什么叫千夫所指。

算了一半众叛亲离,那一夜风大得整条街落下的枫叶都被吹起来,月亮看着格外高,他在巷子里把自己的秘书按住,扯着对方脖子上的手织围巾,以舜的力气足够把人勒毙。

“你会背叛我么?”舜低声一句,从五脏六腑里挤出来。

“……舜。”尽远抬起头,展露出毫无变化的祖母绿,他突然勾住舜的肩膀。舜知道他手无寸铁,他不想怀疑他,但那晚他刚刚被熟人拿枪扫射虎口脱险,情绪与信息素都在失控。这怎么又不是摇摇晃晃的吊桥呢。

“……你标记我吧。”尽远闭上双眼。

舜的手抖了,又松了,紧接着,以不容置疑的力道狠狠拥抱面前的青年。他第一次那么想用自己的信息素沾染一个人,并且认为那甚至是神圣的。允许被标记,相当于交出自己自尊一半的行使权,换作别人他十有八九不信,但这是尽远。

也许我们的关系真的始于吊桥,希望不会终结于此。

他啄着尽远的唇瓣,按向Beta的后颈。

 

他们被逼到北欧小村庄躲风头,那个镇子干净得像是下完雪的天空,偶尔听听窗外的民歌晒晒太阳,舜怀疑自己是不是未老先衰了,犯困的时候骨头缝儿好像都松了,尽远每天盯着房门盯着窗,身边总藏一把枪。

那时他使尽浑身解数总算让春风也能开冻了,清晨时的亲吻也没多大抗拒,他有一天好像听到了白桦林传来的风声,眯着眼卖了马,傍晚回来丢给尽远个戒指。用丢枪的架势。

尽远接住一看就愣了。难以置信地抬头看他。

舜陷进沙发里,懒懒眯着眼牵起他的手,说,我是认真的。

“但是——舜……”

“……你拒绝也行。我想着事情都解决了就去扯证,然后就不混了,你知道我这种人没什么善终,但至少能陪你个几十年。”舜用正儿八经谈未来憧憬的语气说。

“……舜,不应当是这样的。”尽远悄悄掰开他的手,想将戒指放回去。舜叹气。

“你还记得弥幽是因为什么出了事吗?”

如深扎如骨的楔子般,一碰便锥心地疼。

“……我从那时候就在想了。”舜轻轻巧巧地说着,抬起手去拨尽远颊旁的碎发,一边展示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一边用眼神示意尽远手里那枚。

“为什么是我?你觉得……合适吗?”

“……你现在为什么在这里?”舜反问。

尽远微微抬头,夕阳血艳的余烬扫进纯粹碧绿里,那究竟是种怎样迷人的绿?舜苦苦思索。竹叶?茶树?祖母绿?都不是。

那些绿永远映不出自己的影子。

“我……知道了。”当他再低下头,那种无与伦比的奇妙光辉复被掩住,随着余晖一并落下。

“我把我的命许诺给你,舜。”他抓紧那枚戒指,放在胸口,“算是……对你的回报。”

日光被彻底拖进峡谷不见身影。没人去开灯,他们在黑暗中面对面静坐。

“你是说——”

子弹声响得猝不及防,直接打掉了头顶珊瑚式的原木吊灯,舜情不自禁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那时尽远还被玻璃划破了脸。但这次他们同时摸枪翻下沙发。他心想,尽远的戒指还没有带上。他到底算不算同意?

玻璃窗四分五裂,他听到犬吠,有可能是猎人。白桦林沙沙作响,临近极地昼夜交替时冷冽刺骨的风卷进来。空气里有泥土的腥味儿与不知谁家的晚饭味儿。

月光骤然渗过来,乌云拨开一面,他看着尽远将戒指咬进嘴里,露出不易察觉的小犬齿。舜有些想笑,但猛然反应过来。

他不想戴上那枚戒指,但也不想丢掉,甚至采取这种方式。

我在你眼里,也是同样的位置吗?

 

舜内心五味陈杂,干脆拿潜进屋里的杂碎泄火,小伙子还没来得及看清敌人,就被一记肘击砸爆了鼻梁。

他们在山谷入口停下脚步,尽远平复呼吸的同时吐出那枚戒指,舜庆幸幸好不是纯银的,不然要被咬坏了。

然后他看着尽远搓自己的唇角,毫不犹豫地吻上去。

 

再过一年事情就有些多了,舜还真特别喜欢绝境反杀收网捞大鱼的feel,笑得彬彬有礼把枪丢给人自尽,有想反杀的,尽远一个硬币弹过去就跪了。

舜还真没忘跟尽远说的话,手下大大小小的组织该清理的清理,该解散的解散,该洗白的自个儿洗吧不关他事儿了,每天看着尽远胸前挂着的戒指,再摸摸自己手上的。

他问尽远,你打算什么时候戴上?尽远沉思片刻,说等我能确定我们都能活到那个时候再戴吧。

 

 

现在舜搓着尽远的指节,冻得像冰的指节,他不知道尽远在这里躲了多久,狭窄岩洞的入口都被碎冰糊死了。摸到戒指的时候他手一抖,俗话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这是他在弥幽去世之后最想哭的一次。云轩曾经跟他说,小伙子啊尽管狂你的去吧,舜含笑,前辈,狂应当是您的特权。云轩指间烟灰簌簌落下来,又说,我看你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弥幽去世后他似乎真的就天不怕地不怕了。

但是看看现在,扯淡。前辈也真有失算那天啊,他怕啊,他怎么不怕。他怕得要死。

“你说你要活到那个时候的——”舜的嗓子哑得就是在嘶吼。

“尽远·奥莱西亚!尽远!你给我撑住!你不许死!”

 

舜后悔了。当初听说暗堡一众回了白俄,就不该不去查。谁知道那群混账算计竟然算计到尽远头上来了,那年的暗斗已经夺了他的母亲,还想怎样?

Alpha的信息素狂攒,直升飞机还要几分钟才能到,他不顾一切地摘了自己的帽子贴上冰冷的面颊,感受着若有若无的鼻息浑身颤抖,将对方的手塞进自己的手套里,轻轻摘掉那枚硌手的戒指,攥在手心。

其实舜跟家族提出婚约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同意。

但那是他会管的事?他也曾野心勃勃,后来他失去了自己的妹妹。

现在他又要失去什么了?谁又要害他失去什么?他想起云轩对自己形容的摇摇欲坠的吊桥,狠狠咬碎了嘴唇。

现在他唯一爱过的一个人就站在吊桥上,不,要掉下去了。他能过去吗?他能怎么办?无力感要将他逼疯。

直升机的螺旋桨搅碎空气,在平滑雪地上掀起碎雪的涟漪,声浪一层又一层传来,他看着尽远的嘴唇动了下。

【舜。】

 

从雪地回来之后舜就特别讨厌白色。但他不得不每天往满是白色的地方跑,跟他还有些交情的人拦他,说他这次把暗堡连根拔了还不知道会牵扯到什么呢,能不能别这么冲动啊。

舜的眼神让人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有人想起前几年近乎疯狂的传闻,脊背发凉。

一切像是风轻云淡,像是尘埃落定。埋在雪地里。谁又知道风暴是如何酝酿而成的?冰山从来只展露自己的九分之一。

云轩来看过他一次,问他,你是不是栽吊桥上了啊?

舜的眼里满是血丝,那么用力地点头。

“他是个Beta啊。”云轩含糊不清道,“你真打算给他冠尽远·欧德文的名号?”

“……这个姓我不稀罕。”

为了一个姓氏失了自己的全家,甚至在国外隐姓埋名的妹妹最终也被波及,他算是看透了结局。

“……那你还能跟他姓奥莱西亚?还是姓那个假名斯诺克?”

“那个,23号床病人的家属有吗?病人醒了……”

一眨眼的功夫眼前就没人了。

云轩掐灭烟头。

看来这条吊桥你们要走到尾啊……他心不在焉地抖着身上的烟灰。

这个注定不会被承认的名分……也对,被千夫所指都经历过,还怕什么?

 

“滴——滴——滴——”

舜抚摸他的额头,握惯了枪的手机抖得像第一次杀人,尽远安安静静地抬眼看他,睫毛一颤一颤,总是平滑如镜的眸光难得起了涟漪,他们都不说话,只是握着彼此的手指,感受着彼此的脉搏。这就是他们的天荒地老。

“你说要活到那个时候。”舜从胸前的口袋里拿出那枚戒指。

尽远微微点头。有些费力地,像是在笑。

“那就活到那个时候。”舜为他戴上戒指,无比虔诚地亲吻他的指节。

 

既然在吊桥上相遇,那便执手前行,或坠入深渊粉身碎骨,或重获新生破茧成蝶。

 

只要有你。

 

Fin.

这篇写得不是很愉悦……后天就开学了,明天姥爷过生日,会弧一天。就是……好多都要弧了啊……我也差不多要……实在不舍,但必须要回三次元拯救世界啦。

到现在失落到胃绞痛……就这样吧。

元宵节快乐,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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