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游银河下走大荒
十二楼听谁将故事弹唱”
——星尘《万神纪》

🚫🦐🚫ai🚫原神🚫

舜远.花吐症.半架空.短篇.《走向你》

“一日一短篇”计划进行中。

第一次尝试花吐症,还特意去百度了一下原版的设定。私设有。写的不好,大家多包涵。

还请,务必,搭配BGM食用。

BGM:《掷地生光》-吾恩

《走向你》

-

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透着冰冷的温度,苍白的手指按于其上,若有所思地看着镜面般的地面上所倒映出的脸庞。

苍白的皮肤,翠绿的长发。

忠诚的侍卫微微开口,便有白色的花瓣缓缓飘落。眼前的黑发皇子见状眸光一沉,在他伸手之前率先拾起花瓣,在手中细细揉搓,柔嫩的花瓣被碾碎,散发着生命气息的汁液沾湿了皇子纤细的手指。

殿外雨声淅沥,殿内萦绕若有若无的檀香,空气却是冷得刺骨,那侍卫想过给自家殿下加件衣服,被拒绝了。

那一向任性的皇子此时却沉默起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敞开的大门,不知在思索什么。

花吐症。

这奇怪的、不符合常理的病症自三日之前出现于尽远身上。清晨刚推开皇子房间的门,就感觉喉内痒痒的,一开口,就有花瓣争先恐后地钻出来。

皇子见状颇有兴趣,却又担心是什么怪病,便特意去藏书丰富的时之歌搜寻了一番,却也只找到了只言片语。

源于情感的病症——舜对此很感兴趣,是谁让这个平日寡言少语的温柔侍卫动了心?

尽远却在知道了这件事后一直沉默。他本就话不多,此时却是真的不能开口说话了。

单从书中的寥寥几字无法判断应如何治愈,在舜的询问下,尽远默默在纸上写下自己在北方的国度有位学医的好友,见多识广,兴许可以问问。

于是皇子当机立断,把自家侍卫打发去北国治病。

两人便在神殿做最后的告别。

尽远似乎想说些什么,一开口却又是被花瓣堵住喉咙,皇子看了不禁发笑,低声说听不到你时不时的督促似乎还有些不习惯,侍卫抿着唇用眼神发泄自己的不满。

两人自幼相识,这点默契还是有的。

舜闭了嘴,殿内便再无别的声音。殿外雨丝细密。

 

“生病无非就两种结局。好或不好。”

 

少顷,皇子看着殿外,不带任何感情地如此说道。

 

“······人生只有一种结局。人总是要死的。”

舜低声继续说道,尽远从他与以往不同的气质中读出了这是句别有意味的领悟。

他是在安慰自己。这种方式独特的安慰也只有这位皇子能想得出来,尽远不禁失笑。

“笑什么?”舜用诧异的眼神看了眼尽远,侍卫只是再次微笑了一下。

尽远笑起来很好看。

舜很喜欢看他笑,他却不常笑。

此时看到他笑,舜却开心不起来。

“你是孤的侍卫。”舜沉声道,“病好了,别忘了回来。”

尽远点点头,用手指在地面上写着:这是自然。

“······走吧。”舜起身,尽远随之起身,他最后看了看这位自己自幼侍奉,且曾发誓追随一世的皇子,行礼,转身离开。

殿内只留舜一人。他看着那侍卫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消失在神殿长长阶梯的尽头,转身。

叹气。毫无征兆地,淡紫色的花瓣自喉中冒出。

皇子惊异地看着那大片的柔软花瓣,饶有兴趣地把花瓣连着的花扯出来,似乎有点疼。

注视片刻,皇子再一次笑起来。

手中的花蕊经手指一捻,变得粉碎。

-

温暖的木屋内,壁炉内的柴火发出欢快的“噼啪”声,屋外偶尔飘过片片雪花,透过结着冰花的窗户,能看到外面一片银装素裹。

此时那青年的一头翠发却给这永恒的严冬带来点点春意,那神色温柔的青年正端坐于屋内唯一的书桌前,一笔一划地认真写着信。

“咔哒”一声,门开了,寒风迫不及待地钻进屋内,仅存的温暖被掠夺,信纸被吹得“哗啦”直响。

青年转头,金发的、看外表还能用“少年”来形容的医生裹得严严实实地走进来,有些费力地顶着寒风将门关上,抖了抖身上的雪。

青年站起来,开口想说些什么,却有淡粉色的、连着花蕊的花瓣争先恐后地钻出来,一秒内便落出三朵,医生看他这样也了然,把手中的医药箱往身旁的柜子上一放,解开围巾说道:“还是别说话了。没什么大问题。信写好了吗?”

青年摇了摇头。

“唉,现在想想还是不可思议——你到底是怎么得上这种奇怪的病的?明明在医学界这只是个传说一样的古老故事,如果让那群老古董知道你的情况,还指不定会闹出点什么呢。”他语气锐利地嘲讽道,早已了解自己友人性格的温婉青年笑着摇着头坐下,继续写信。

“······已经一个月了。花瓣的颜色越来越深了。”把身上的层层装备脱掉之后,医生捡起地面上起先是纯白、此时却泛着淡淡粉色的花瓣,神色凝重起来。

青年写字的动作一顿。

“三个月的时限,没有多少了。”医生小心翼翼地把花朵扔进垃圾桶,“你还是没想好吗?那个人到底是谁?”

“······”青年看着窗外的雪花,突然笑起来。刚以为他想开了的医生还来不及高兴就看到他又摇了摇头。

“······算了——我这边还忙不过来呢。你是不打算回东楻了么?你家殿下还等着你吧?”医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青年有些犹豫地在一旁的笔记本上写下“对不起”,展示给医生看。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医生被气笑了,“明明是你自己对不起你自己。我本来以为暗恋这种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出现在你身上的,现在看来我果然还是低估你了——或者说高估?”

面对友人的嘲讽青年什么也没说,只是又写下:谢谢。

“不用谢我——好歹朋友一场。快写吧,再晚点邮差就要下班了。”

在友人的催促下青年再次提起笔。他每半个月会给远在东国的那位皇子写封信,上一封他说自己平安到了北国,也找到了尤诺。问了好多人才搞清楚花吐症相关的某些细节。

比如说,只有两情相悦之时才会痊愈。

比如说,感情越深,花朵越完整。

又比如说,一直不痊愈的话,三个月会死。

原先只是花瓣的。后来,却带上了花蕊。估计不用多久,那就会是完整的花朵了。

时间只会加深那从未说出口的感情。

皇子很快给他回了信。无非就是问他暗恋的那个人究竟是谁——以及让他好好照顾自己。

尽管那封信很短,话也很直白,尽远还是感受到了千里之外那人的关心。

这就够了。

他笑。

他心中,也许确确实实是住了一个人的。

这感情如此煎熬,甚至衍生出如此致命的病症。

只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无需思索。

-

书房内灯光昏暗,皇子正在神色凝重地阅读着下方上报的情况。父皇早已知道了这件事,正在积极组织大臣们平定民心。

这几日,楻国的植物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异,花坛里的观赏性植株越长越大,根系深深扎入地下,地表甚至开始出现裂痕。

楻国一直是个草木茂盛的国家。只是,近日似乎有些,太过茂盛了点。

其实聪明的皇子早已发现了不详的征兆。反季节盛开的花朵,按时修剪却一直残次不齐的盆景,折断后翌日又长出新株的植物。

因此,对于自家侍卫的病,他甚至还是庆幸的。

病了就去治病啊——用这样的借口,他将那人支开,离开这即将发生灾难的地方。

他自然希望只是自己多心——但是偏远地区已经发生不少植物伤人的事件了。

疲惫的工作后他揉着眉心,以往这种事都是那侍卫做的,侍卫刚离开那阵子他的确是不适应了好久。

父皇说给他再安排个侍卫。被他拒绝了。在他眼中,那个人是不可代替的。自己身旁的那个位置,永远只能是他。

寒风刮过,皇子咳嗽起来。

大量的花朵钻出口中,落在眼前的文件上。

两月前还是淡紫色,后来开始变成黑色,现在却又往红色发展。

他看着那些黑红的花朵,不由得想念起那青年身上的翠绿来,情不自禁地笑起来。

自那人离开那天便开始的花吐症。

从一开始,便能够扯出完整的花朵来。

皇子心心念念之人,又是谁呢?

 

「唯有两情相悦之时,花吐症方能痊愈。」

 

两情相悦。什么叫两情相悦?

那深深埋藏的、如此缠绵的稚嫩情感,烧灼着心脏的爱恋,彼此碍于身份从未出口过的话语。

终究,仍不如闲时一句句大胆的玩笑话。

在视线扫过桌面上字迹端正的书信时,皇子的眼中闪过温情。

半月一次的来信,相隔千里远,彼此却都能够在阅读信件时准确无误地感受到对方想表达的情感。

他们心意相通。

如此,竟不能算是两情相悦?

当真可笑。

 

无论如何。皇子眼色深沉地看着更多更多的花朵,手指温柔地划过信纸,就如同抚摸那人的脸庞。

你,一定要平安啊。

-

尽远的身体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

尤诺虽为医者,却对自己好友的病症手足无措,这让一贯骄傲的少族长不禁心怀恼怒,却在看到好友那格外苍白的面色时转化为惊惶。

曾经的那次大爆炸,他已经失去了很多。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两个人。

他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失去更多。

现在,却是要连这位好友,也要失去了吗?

【不需要自责,尤诺。】

尽管身体已经如同风暴中的脆弱柳枝般不堪一击,那青年却还是坚持坐在书桌前,颤抖着写下这行字。

【谢谢你。】

写到这里,他抑制不住地咳嗽了起来,大片大片的鲜红色花朵掉落,就如同被鲜血渲染,那纯白色的花瓣终究是完完全全变成了鲜红。

这是死亡的征兆。

“······对不起。”尤诺看着努力微笑着的友人,不堪重负地垂下头,肩膀颤抖着,“······我还是,什么忙也帮不上。”

【才不会。尤诺已经很努力了,我知道的。】

【这样死去,我,没有遗憾。】

【谢谢你的陪伴,有你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

那一如既往温柔的青年这样安慰着自己的好友,却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不断冒出的花朵残忍地掠夺着他的生命,鲜红的花蕊在空气中颤动着,正如同那平稳跳动的心脏。

“······你还是,不想表露心意吗?”尤诺努力压抑着泪水,看向桌面上最后一封已经写好折叠起来的信。通过三个月的相处,他早已从青年流露出的点滴神情中意识到他爱慕之人的身份,只是没想到,如此身份,当真是不可能两情相悦。

只是,就要死了啊,不最后努力一把吗?

【这封信,还请你,帮我寄出去。】

青年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露出苦涩却温柔的笑容。

他又何尝没有捕捉到自家殿下于字里行间中流露出的情意?

只是,两人的身份已是天壤之别。

君臣间总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爱舜吗?爱。

只是,他从来从来,都没想过表白。

哪怕死,也要将这汹涌的情感带入坟墓。

舜一定会是位很好的君王。

君王,不应该被儿女私情绊住。

这位最忠诚的侍卫,自然不会去做那攀升路上的绊脚石。

他是那样、那样地爱着自己的皇子,自然可以为了那皇子牺牲一切。

即便是自己的性命,在那皇子面前也不值一提。

 

因此。我的皇子,忘记这一切吧。

那高台上的龙椅应当是您的目标。

其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无关紧要。

 

疲惫的青年最后看了眼书桌上的信件,终于闭上了眼睛。

他的神情如此安详,就如同睡着了一般,医生却知道,他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许久许久,屋内传来一声轻叹。

那轻叹化在空气中,就如同那甜蜜又苦涩的恋情,无处可寻。

-

崩塌声、尖叫声、撕裂声不绝于耳。

端坐于神殿中央的皇子,面无表情地俯视着面临末日的世间。

草木抽枝生芽,龟裂的地面,慌乱逃亡的人们。

当真是末日应有的景象。

神殿的外围已经崩塌,宫内的侍卫们早已被遣散。

正如同这漫漫长夜,空盼天明,却又迟迟盼不来天明。

整个世界在藤蔓的缠绕下都似乎分崩离析,那些渴血的植物毫不犹豫地向着有温度的地方攀爬,向着有人的地方攀爬。

皇子的面容比以前消瘦了许些,却仍透着不可忤逆的威严。

他松了一口气,便有大片大片的花瓣落下来。

那些花瓣已是触目惊心的猩红。

即便不是末日,他也命不久矣。

却从未想过医治。

他未曾告诉那位远在北国的青年这件事,也隐瞒了草木的异变。

舜疲惫地,拿出那封在路上漂泊了足足三日,才艰难地被送到自己手中的信。

算算日子,他也知道,这是最后一封信了。

于是在生命的最后,他终于可以抛下皇子的身份,扔下那些繁重的事务,单纯地作为“舜”这个人自己,来缅怀自己的爱人。

信封上带着淡淡的馨香,那是尽远身上的气息,正如他的为人,那般温柔。

他用颤抖的指尖拆开信封,几朵鲜红色的花朵掉落在膝上,他努力辨认着,确认是尽远口中的花朵。

那纤细的、翻转着花蕊的药草。

北国的医生自然知道那名为金银花的植物。

那鲜红的色彩,是死亡的代表。

舜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将那花蕊凑到唇边,落下那轻柔的吻。

柔嫩的花瓣好似那人柔软的唇。

更多的猩红色的花瓣落出来,舜不断地咳嗽,展开了那张信纸。

信上只有短短几句话。

足够了。

那脱下皇子身份的青年,餍足地闭上双眼。

身旁草木疯长,寸寸逼近,地裂天塌。前途昏暗无光。

可位于高处的他,却分明看到了,那遥远东方泛起的鱼肚白。

那是朝阳。

无论发生什么,太阳总会照常升起。有光,就有希望。

这个即将劫后余生的世界,注定将继续繁衍生息。

而我。

三色堇的花瓣划过唇瓣。

他笑起来。

 

「纵然前途困难重重,即便披荆斩棘,我也必将穿越那致命黑暗,走向你。」

 

我的爱人。

 

他又何尝不知道,那温婉侍卫所隐藏的情感?

两人都对彼此的作为心知肚明。

但,如此,还不够。

心照不宣,并非两情相悦。

 

「“生病无非就两种结局。好或不好。”

“人生只有一种结局。人总是要死的。”」

 

这两句话,终是要被打破了啊。

最后的花瓣颤抖着扑簌簌地落下来。

这病,好了吗?

精致的花朵无情地掠夺着人的生命。答案固然是否定的。

这病,没好吗?

心中干涸的情感却已满盈。他爱他,他也爱他。答案仍然是否定的。

这便是由爱与职责混合而出的、无比矛盾却又甜腻得让人落泪的第三种结局。

-

「“你是孤的侍卫。”

“病好了,别忘了回来。”」

-

人总是要死的。

他却在那灿烂晨光中,看到他。

那笑盈盈的青年如同飞舞的蝴蝶般轻盈地投入爱人的怀抱。

人总是要死的······吗?

-

「那日,我在晨曦中看到我的爱人。

他如此轻盈美妙,好似诗人所赞颂的精灵。」

「我是如此爱他。」

「我拥抱了他。

我亲吻了他。」

「于是,在那浓稠爱意中,

在那永夜的终结之处,

我与他,获得永生。」

-

你能不能,等我,走向你?——《掷地生光》

-

fin.

*三色堇:思念。

*金银花:献爱、诚爱。

评论 ( 52 )
热度 ( 125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凌云浮日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