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游银河下走大荒
十二楼听谁将故事弹唱”
——星尘《万神纪》

🚫🦐🚫ai🚫原神🚫

当放烟花

*我流舜远!!ooc预警!!

*不听BGM就吃亏了BGM:《狠狠》-吴雨霏!!!

*子!弹!高!飞!当!放!烟!花!


子弹高飞,当放烟花

 

 

 

20岁。

 

“可以请您跳一支舞吗?”

舜柔声说着,语气里听不出一点虚情假意,宴会觥筹交错纸醉金迷,低浓度果酒与陈年红酒勾兑出一室令人作呕的廉价奢华,聚光灯投射在落地窗外深不见底的人工湖面上,掩盖过落在某人背心上的红色光点。尽远·斯诺克身穿一身浅灰色西装,彬彬有礼地像位富贵公子,翠绿色的短发很温顺地贴着面颊,眼神温温润润地像一杯氤氲着热气的绿茶,西装外套勾勒出很美好的腰线。他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眉眼弯弯说好啊,于是舜向他伸出手来。舜·欧德文的黑色西装上有一点褶皱,领口与袖口解开一颗扣子,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来,尽远搭上他的手,他退后一步引导尽远走入舞池,他们含情脉脉地对视,好像对彼此一见钟情。

三。

舜主导了两人的这支舞,他稍稍低下头注视尽远的眼眸,尽远毫不躲闪地回望,两人间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十二米。十一米。十二米。

二。

舜的手指不着痕迹地摸进尽远的袖管,触摸着温热的脉搏,他们转了个圈,视角对换,尽远挨近他,呼吸掠过舜敞开一点的领口。十一米。十米。九米。

一。

最后一秒的时候舜托起他的后脑吻下去,两人忘情又短暂地唇齿相交,几乎所有宾客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他们身上,没人看到那个完美凑近额头的红点。九米。九米。九米。

 

“碰——”扳机扣动枪声响起,军/ 火/ 商血溅当场,脑浆溅满玻璃茶几,陪酒小姐放声尖叫,骚乱正式开始。下一枪灭了大厅中央的水晶灯,玻璃碴一股脑落到正中央的两人身上,他们都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尽远干净利落地脱掉外套包住手掌减震,对守卫扣动扳机,对方哀嚎着捂住小腿跌倒在地,装了消音器的手枪发出短促的闷响,快速解放出通往二楼的入口,舜冲进角落打开定时器,“滴答滴答”模拟炸弹计时的声响瞬间充满整个大厅,人们尖叫着冲向出口,他看一眼手表显示屏确认已经无误,踩着角落里多余的凳子抬手抓住栏杆直接翻上二楼的楼梯。

 

舜说大门还能撑三十秒,尽远面无表情地踹开玻璃门说嗯,他目测高度后丢掉手里的窗帘转身抄起文件夹准备脱掉衬衣,舜在身后蹲在笔记本电脑前快速打字,动作一顿头也不抬地解开外套丢给尽远,尽远默契十足地接住之后将包着防水外皮的文件用外套严严实实地绑在自己的腰上。舜点击格式化,抬手把笔记本往实木桌子上狠磕,丢在地上走到露台。

尽远背对着水面心不在焉地垂着眼张开手,舜很自然地结结实实地抱过去,双手穿过尽远的腋下,尽远稍微偏了偏脑袋避开舜的呼吸,两人间的距离为零。文件夹被护在两人最柔软的腹部,尽远又转了转脑袋直视他的眼睛,眸光里再没方才的柔软缠绵,冷冽又镇静得像块死气沉沉的翡翠,他抬手固定住舜的面颊,快速又不带感情地说:“入水前闭气,入水后不要动,我来主导,如果爆炸提前——”

“我也是‘王朝’的正式执行员谢谢,我接受过相关训练。”舜无奈道。

“……那次针对训练的时候你受伤了——”

“你给我补了课,嗯?”舜也伸出手去捧尽远的脸,尽远平静的眸中波澜不起,舜刚要说你放心——“我知道了。”尽远冷静道,“还有5秒。”

“然后,生日快乐。”尽远面不改色地说,舜一愣,随即嘴角一勾,几秒之后两人入水,舜紧紧揽着尽远的后背,身后爆炸声震耳欲聋,舜在水里摸着尽远的发丝去轻吻他的面颊。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入水后不要动。”两个浑身湿透的人站在“王朝”租下的邮轮甲板上,舜把文件交给菱之后扯了两条浴巾过来,一条披肩上另一条盖到尽远的脑袋上,抬手就去给人擦头发,尽远完全没有制止的意思,只是伸出手去把舜手上手表外观的仪器摘下来摆弄几下关机,扯着脸侧垂下的毛巾擦干净表面的水。

“我没动啊。”舜自然又无辜地说,把尽远的头发擦得差不多了才把毛巾搭在他肩膀上去收拾自己,尽远只是看着,抬手把舜漏掉的碎头发拨过去,菱走过来叫两人去填写任务报告,看到这一幕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尽远听到她的脚步声先回头,用眼神示意:怎么了?菱很用力地咳嗽了一声,说去填报告了你们两个。

 

 

 

22岁。

 

弗尔萨瑞斯的沙漠中白骨累累,无垠的沙海在常年烈日烧灼下寸草不生,经卡罗改造的马达发出巨大噪声,两辆沙漠越野车咆哮着惊起成片沙幕,身后一路尘沙漫天,在绵延的沙丘中斩出一条暗色游龙。

 

“暗堡”驻弗尔萨瑞斯某据点。

格洛莉娅快速解释着防弹背心上悬挂的各种仪器的作用,尽远站在对面提着背心微微皱着眉头很认真地听且记忆,一长串介绍下来小姑娘换了一口气:“用不用再说一遍?”

“发射信号,记录行程,测算数据。”尽远一部分一部分指着说过去,格洛莉娅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响指,“还是远哥厉害,跟那些不入流的雇佣兵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这话还是别在‘王朝’其他人面前说了。”尽远语气不紧不慢,竟难得说了句有点多余的话,格洛莉娅嬉皮笑脸道,“啊呀——知道知道,专业执行员嘛,我才不拿他们跟雇佣兵比呢!是我们远哥脾气好——”

尽远眉头舒展开来,有些无奈地看她。

“剩下的看‘暗堡’和‘王朝’协商出的具体计划啦,毕竟西北是‘暗堡’的主战场嘛。”小天才机械师一撇嘴,“不过这身装备是沙漠专用的,防水效果比较一般,你注意一下哦。”

尽远点头,抬手往身上套起重量不亚于训练用沙袋的背心,还得处处小心不磕碰到仪器,预备先穿些时间适应一下,他三天前遭遇沙尘暴的时候车子抛锚,从沙丘上滚下来又剐蹭到碎石,面颊上一道血痕十分凄惨,清理干净后歪歪斜斜地挂在那里,他气质收敛起来一瞥人就是一道寒芒,煞气重得很,舜刚好出任务又没有回来,足给“暗堡”里某些人一个下马威。

再怎么在东楻长大被“王朝”教大,总归也是奥莱西亚家女王的亲儿子,骨血里一些气质压在那里,平时温和有礼不过是素质礼仪。

有心之人明显避讳,刚到达据点的西国机械师却一见他就亮起了双眼——笑嘻嘻地过去跟人熟络地打招呼,这位未来少主的态度总算有了些软化的意味。

 

“你不留在‘暗堡’是吗?”格洛莉娅曾直接挑明了问他这个问题。

“最后总是要打到西北的,留不留都没什么差别。”尽远轻描淡写。

“尤诺说的不错——你那些心思全留在东楻啦!”小少女看人很通透,“倒也无所谓,等战争结束……”

尽远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在心里跟着少女默念,等战争结束……

 

“咦,是我的引擎的声音!大个子和舜回来啦!”格洛莉娅突然一抛手中的头盔,两眼亮闪闪地转头对着尽远喊了一声,尽远还站在装备架前垂着眼记操作方式,闻言也放下头盔不紧不慢地跟在跳下支架的小姑娘后面往据点车行道走去,几个技术人员正挥舞着彩色小棋指挥驾驶员将两辆地盘极高的机车停好。舜从驾驶室里出来,踏上木制平台,正午的阳光肆无忌惮地笼罩这片死亡之地,他干净利落地踩着军靴前进几步,抬手摘掉护目镜撩一下额前的碎发,脖颈上的汗水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眉眼间满是不加掩饰的锐气。

护目镜挂到技术人员的手上去,他低声跟对方交流了些什么,双手自然地半插进裤兜里,看这轻松姿态约莫是任务顺利,尽远松一口气,也不再急于上前,而是觉得背心的穿戴有什么问题,站在原地整理了起来。

舜嗓音低沉地把基本情况交代清楚,一转脸就看到那位有点交情的机械师蹦跶上台阶冲他招手,他微笑下一点头,再瞥瞥就看到那个正低着头整理着什么的身影,不假思索地几步跳下台阶走过去。

埃蒙这时候才从驾驶室里出来,格洛莉娅跑过去打听情况,他一言不发地把护目镜交过去,抬手从兜里抓出一把稀奇古怪的弹壳,机械师很受用地挑挑拣拣起来,咧着嘴笑说“爵士”研发部都干什么吃的,这都是几百年前我玩剩下的啦——

“回来了。”尽远察觉到有人接近,他本身性子就谨慎,经过训练一路摸爬滚打自是极为警觉,可这个人与他的距离缩小到五米都没有条件反射的警觉,除了舜也再没有别人。他于是稍稍抬了抬眼确认舜的状况,飞快在心里分析一番后又把心思转到任务上来,舜嗯一声算作回答,抬手说你别动——尽远就真的不动。

舜贴得很近,双手从尽远的脖颈旁边穿过,整理背面尽远看不到的地方,尽远任由他半抱着自己,微微仰着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睫毛一抖一抖,舜说你现在看看,尽远稍微动作了几下没有问题,终于有了些放松的神色。

“这伤怎么弄的?”舜腾出些距离一打量他,眼神立刻变了,单手按着尽远的肩膀,另一只手像是就要抚摸上去,猛然想起自己的手没消过毒,碰到伤口怕是不好,才只是转去抚摸了伤口下方的皮肤。

“石头刮的,问题不大。”尽远言简意赅,“你没受伤吧?”从走路姿态与状态上来看肯定是没有大伤的,小伤就不一定了。

“遇到几个‘爵士’的杂碎,J解决了。”显然这个任务没什么是舜觉得值得在意的,一笔带过后就关心起尽远的状况来,自从尽远与他坦诚相见揭露身份,他就一直暗中留意着“暗堡”的动向,毕竟这是个以奥莱西亚家的情报网为根系发展起的西北民间组织,里面有不少人也许心怀鬼胎对尽远不利。

“不会有事,你别担心。”尽远心平气和,舜也知道若是这方面出了事尽远不会瞒着自己,但他还是难以放心,他毕竟也是东楻早没落的古贵族一脉出身,那些人心险恶早年就见过太多,“如果出了事,不管是什么事,别瞒我。”

尽远面对舜这句多余的话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只是点点头算作回应。舜深谙这人表面应和内里执拗,叹口气也不欲多谈,两人跟格洛莉娅打过招呼走回宿舍去,舜满头的沙,知道尽远私下有条件的时候是很爱干净的,也不顾有没有热水就想先去浴室冲个澡,这时候反而是尽远拉住他,往他手里塞了什么。

舜摊开手,一颗包着彩色玻璃纸的小小糖果。

“尤诺那里要来的。”尽远解释道,毫无顾虑地出卖了这位骨灰级甜食爱好者,睫毛又颤动一下,他终于抬起眼看舜,“生日快乐,舜。”舜清清楚楚地在他的眼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尽远正儿八经看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是很要命的,舜实在没忍住,揽过尽远的肩膀啄了两下,又稍微深入些。尽远接受了这个吻,但也很有分寸地就此止步。

 

23岁。

 

塔帕兹狂欢节。

舜端着烛台摇摇晃晃地迈过走廊里翘起的木板,他们在破旧的出租屋内短暂修整,老楼年久失修,斑驳残破的墙皮上满是暗色水渍,屋里甚至没有电灯,一方小小的窗口正对屋旁的水道,能瞥见港口粼粼水波上的倒影,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海盐味儿,外面时不时传来船桨破开水浪的声响。

尽远坐在月光能照到的地方拆纱布,上衣被扔在一旁,腰腹处的纱布结实严密地缠了好几圈,要解下来也是个精细活儿,他咬着纱布边缘,伸手很费力地解下一圈,露出道刚算得上愈合了的粉嫩伤口。

“任务完成了?”尽远见他来了,用手扯过嘴里的绷带头也不抬道。

“赛科尔在讯息里说圆满完成了。”舜沉声道,烛台放到床头,动作自然地在床前蹲下帮尽远把绷带解开,尽远于是停下任由他动作,来人温热的指节时不时蹭过侧腰被风吹得发凉的皮肤,尽远潜意识里有些抗拒,但长期接受的训练与对舜的信任让他没有动弹,舜拆了绷带丢到一旁去,又试探般地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下伤口。

“愈合情况没有问题,也没有感染。”尽远垂着眼语气有些僵硬地概括道,舜自然了解对方的身体,松了口气,也没掩饰什么,大大咧咧起身上床,绷带丢在一旁。

 

午夜刚过的时候,港口放起烟花。水天相应,烟火倒映在海面上,夜晚总是漆黑一片的大海也被渲染出几分节日特有的热闹气氛来,人们欢呼着撬开酒瓶,为自己的亲朋好友与国家祈福,彩灯亮起,又一片烟花。

海风携带着人群的欢呼飘入这间小屋,凉意驱不散屋里缠绵又炽烈的热度。他们紧挨着对方,踩着又一次死里逃生的余韵用最原始的方式确认彼此的存在,抚摸,拥抱,亲吻,烟火照亮两人的面庞,尽远咬着下唇努力放松承受着舜的又一次动作,双手无意识地禁锢在对方背后,却虚握着拳头留心不伤到舜的后背,舜埋在他的肩窝吻他的侧颈,两人的动作都算不上轻柔,但都在可以控制与接受的范围内,舜太熟悉尽远的身体,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一阵刻意压制的颤栗。

有人说尽远像一只凶鬼,没有几个人会在自己头破血流伤痕累累的时候面不改色地清除障碍完成任务,尽远经常受很重的伤,但他眉头都不皱一下,好像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他们说尽远执行任务的时候就像是机器,动了杀意的时候像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但舜是再清楚不过了,尽远在外的壳子有许多道,对舜却从来都不屑一掩,他知道尽远内里的那些柔软与善意,知道尽远对朋友赤诚对自己处处维护,知道尽远就是尽远,不管他原本叫什么是什么地方的人,天底下都再找不到第二个他。只有这一个,是属于舜·欧德文的尽远·斯诺克。

尽远发出一些算不上绵软的喘息,舜心头的火苗却被此轻而易举地撩拨起来。他们说尽远像恶鬼,又说舜像阎王,背后议论是从未停过的,谁都看得到舜在外的雷厉风行,一声号令下去竟无一人不服,但这些人永远都想不通舜这股面对尽远时的自然温柔,也看不到尽远眼里那汪春寒料峭中开化的春水。

舜望进尽远的眼睛里,翡翠上蒙着细碎水光,终于有些活气,一缕碎发沾着汗水黏着在面颊上,舜小心拨开,又去吻尽远的额头。一场情/ 事过后他们彼此依偎蜷缩在狭窄的木床上,外面仍是烟火漫天人声嘈杂,小屋里却安静得只有一根快要燃尽的蜡烛证明有人还在这间屋子里,他们难得倦怠又安逸地贴着对方的皮肤发呆,手指悄无声息地紧紧扣在一起。

不需要热闹,不需要喧嚣,他们自有他们的无声誓言,有对彼此特有的锐利温吞。

 

“生日快乐,舜。”尽远的嗓音还有些发哑,舜没有回答,只是去吻了吻他泛红的眼角。

 

25岁。

 

艾格尼萨,战地医院。

舜右手吊着石膏面无表情地坐在手术室前的大厅里,额头上缠一圈绷带,嘴角还碎了个口子,他没什么心思去处理这些小伤,只是默不作声地攥紧拳头,再放松,再攥紧。也是刚从前线下来的瑞亚坐在长椅的另一端,她一头黑色长发早就剪了,如今的短发干净利落地贴在耳后,旁边还靠着根拐杖,她比起舜还算面容平静,两人的气场却一个赛一个的阴鸷。

云轩抖着披风上的雪大跨步走上楼梯,看见两个半人不鬼的家伙理都没理,往舜旁边的椅子上摔了份报告,也不坐,就站在一旁等着舜单手翻完。

“他早有准备,你现在这个样子,他知道了能安心?”云轩也没兴趣跟人来软的,语气冷冷道。舜把报告合上放在一旁,没有接话。

“小家伙多久没休息了?”他又转去问瑞亚,气质内敛沉稳的女武神勉强苦笑着摇了摇头,“有二十个小时没合眼了。”

云轩也不多话,医院走廊里禁烟,他站到楼梯口去点了根烟吸了两口又按掉。

“弥幽知道了吗?”片刻后,舜嗓音低沉地问。

“不知道。”云轩答道,又抽出跟烟掐在手里,也不去点。舜大概知道这相似的场景也许是激起老狐狸与伊恩有关的记忆了,深吸一口气往椅背上靠去,强迫自己近乎僵硬的脑袋再转起来思考对策,这次“暗堡”和“总统”损失惨重,“王朝”倒是能很快回血……“爵士”的总部之一被炸毁,而且也找到了有关另一个总部的线索……

如果不是尽远险些没能从那里撤出来,这次还真是大获全胜呢。舜嘲讽般扯一扯嘴角,伤口有点渗血。

毕竟是“王朝”的执行员,战地医院有默认流程,各种各样要签名的单子省了,直接手术,不然舜还真不知道看着确认单上罗列的所有风险可能,自己还能不能稳当地签下自己的名字。他随即想,不,他连给尽远签字的资格都没有。

坐在手术室前等待时总有种毁天灭地般的恍惚感。屏幕上的字跳动一下,变为“苏醒中”,瑞亚瞥了他一眼说手术结束了,舜愣愣地看一眼屏幕,瑞亚实在看不过这位王牌执行员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叹口气说你相信尤诺吧。舜点点头,又看一眼放得整齐的文件,在心里说,尽远,我姑且信你。

时针咔哒咔哒跑过零点,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小医生满面疲惫地走出来向舜说一切都好……

 

舜进过不止一次手术室,但没有一次是尽远如此严重的伤。尤诺跟他交代说可能会有后遗症,还要看个体的恢复状况,舜只是问,如果是最坏的状况,他还能拿枪吗?尤诺顿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小小地翻了个白眼说:“能。不能也得能。他什么心理素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是他自行取出了那枚子弹,问题也许就大了……”

于是舜松了一口气。参与战争向来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每一个跟死亡擦肩而过的执行员都无比清楚那些支持自己前进的理由,他们早就没想过退缩了,要撑就撑到最后一刻,撑到战争结束,如果尽远真的因为这次任务再也拿不起枪,舜毫不怀疑他会动用一切资源用其他手段留在“王朝”。尽远是什么性格,他太了解了。一只被拔掉獠牙的凶兽要如何厮杀?他想都不敢想。

他被关在观察室的门外,面色苍白嘴角带血,白炽灯一打,更像一只恶鬼。瑞亚把尤诺赶去休息,跟护士站借了纸笔听着耳麦里格洛莉娅的远程指挥写写画画,云轩又来了一次,给他俩各带了一盒粥,舜顾不上烫就往嘴里倒,麻木许久的胃部终于有了些算得上饥饿的感觉。

“你看完了吗?”云轩问舜,“你看到最后一页了吗?”

舜一愣。每次任务前他们都要签各种免责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常备遗书,如果真到了这种时候就由组织交到家人手里,好歹心里有个慰藉,尽远那张白纸黑字的遗书中永远只是几句简单叮嘱,再就是语气很僵硬的安抚,让人看得想笑又想哭,他只是看了两行就不忍继续。

他用还完好的左手再次翻开这份被握得有些发皱的文件,遗书最后一行,尽远·斯诺克的签名上面,比之前多出了一行小字。

“我计算了一下任务结束的时间,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意外,我也许没办法亲口对你说。812生日快乐,舜。”

 

舜勾起嘴角颤抖着把文件合上,气质颓废得像只丧家之犬。但片刻后他又直起了脊梁,抽了张卫生纸把自己嘴角的血擦干净,扒拉两下挡住视线的额发,抬头对云轩冷静道:“我想现在可以填写我的任务报告了。”

 

28岁。

 

东楻京城郊区。

 

“赛科尔来电话催。”舜一边绑头发一边穿着大背心从浴室走到卧室,尽远穿着宽领居家服翻日历,随口提醒舜道,12号被红笔圈了个圈,他沉思着下意识一摩挲指腹,舜已经利落地换好衬衣从卧室走出来了。

“我记得现在是塔帕兹的狂欢节来着的,他怎么把维鲁特拐出家门的?”舜走到玄关才发现尽远的头发漏了一撮,他提醒一句,尽远叼着皮筋把头发又扎好,才不紧不慢地回答舜的问题,“维鲁特家里在逼他相亲……”

舜的表情一瞬间很微妙,尽远一瞥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检查了钥匙关了灯说你见面别提这茬了,舜轻咳一声说我有数。

尽远没拆穿他,转去给他整理一下衣领。

 

舜不是没想过这种生活,硝烟与战火散去的时候,他会拉着尽远安定下来。他们也许会去艾格尼萨办一张政/ 府认可的结婚证,兴许还会在亲朋好友之间办一个轻描淡写的婚礼,舜会重新按照家里的传统把头发留起来,或者尽远不愿意的话就不要留了。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自己,需要找一份工作,需要等到“爵士”和“联/ 邦”的余孽被抹杀殆尽再公开身份走在家乡的大街上。弥幽不必要再为自己的两个哥哥担惊受怕,老狐狸也可以真正逍遥自在,叶迟终于能退休回家钻研剑道,辛也能从处理不完的公务中脱身。

如果他们的朋友都在,那也许时不时会去彼此的地盘小聚,他们可以没有顾虑地品尝尤诺酿的果酒,可以看格洛莉娅摆弄她的新发明,赛科尔也许会介绍自己孤儿院里的小孩子给他们认识,克洛诺家晚宴的名单上会有他们的名字。

尽远可以不用填写层层叠叠的报告就去拜访自己的母亲,舜会拉着他的手一起敲开奥莱西亚家老宅的大门,他们会有大把的时间把过去的阴霾与灰尘一点点拨开,露出明月般皎洁的感情。他们有时间,能陪伴彼此走过下半辈子或笔直或崎岖的道路,直到他们一起带着这些峥嵘与传奇化为一抔黄土。

那就功德圆满了。

 

赛科尔打开一罐啤酒,豪气万丈道:“喝!”他靠在湖心公园的栏杆上,身后就是粼粼的湖水,拖出一轮清澈的月影。

“你不要喝醉后大喊大叫,京城管得很严。”维鲁特这么说着还是接过他递过来的啤酒,小口喝了下,皱眉。

“别灌维鲁特了,他没经受过抗酒精训练。”尽远低声道。

“谁灌我们大少呀——”赛科尔咧嘴露出小虎牙,“得嘞,殿下,我敬你一杯!”

舜意思意思推脱一下说担不起担不起,帝都都早没了哪儿来的殿下,赛科尔乐了转头问尽远说他在家没喝酒吧?尽远轻飘飘说他这演技也就逗逗你,赛科尔冷哼一声说跟维鲁特这个正经影帝在一块儿这么久他还分不出真假么!

然后维鲁特皱着眉把喝了小半罐的啤酒放下说我可能有点酒精过敏,头疼,赛科尔惊得直接把他那罐拿过来说那你别喝了!

舜很尽远对视一眼,忍住没笑。

 

“跟你们这群灌不醉的酒罐子一块儿喝酒太没有乐趣了,下次找尤诺拼酒去。”赛科尔的耳根有点红,眼神还很清明,随手一丢,空罐子沿着完美的抛物线正好落进垃圾桶里。

“你想把他喝趴下?你连瑞亚都喝不过。”尽远轻飘飘道。

“那是种族天赋懂吗懂吗,有本事跟小爷比吃海鲜啊!”赛科尔比划比划脑袋后仰,维鲁特伸手扶了他后脑一下说你别栽下去,赛科尔别过脸目测一下湖水的深度悄咪咪地缩回来了。

舜在心里想要让“总/ 统”的人知道“影杀”这个小疯子私下是这个德行不得吓死,抬手把尽远拐过来问冷不冷。

尽远说不冷,然后指了指舜的手表,舜看一眼时间,踩着零点迎来了自己今年的“生日快乐”。

舜低声跟他说你也快乐。

 

然后舜就抬起头笑着想,枪林弹雨这么多年,过个生日跟好友喝喝啤酒吹吹风,身边那个人还是身边那个人,够了。

 

Fin.

一共是八千三百,是七夕的正经更新,但是觉得题目太长了书名号框起来不好看就用这个格式了【………………】

听了好多年的《狠狠》还是听癫狂了,脑补的时候超级high结果写出来什么玩意【悲伤】

你看预警就知道我听得多high了,都加感叹号了!

不知道有没有人能看出来是《无声喧嚣》同样世界观的平行世界【挠头】

柯尼小宝贝儿没能出场……下次一定安排上!

狠狠相恋没有偏差♪

子弹高飞当放烟花♪

【其实是811的脑洞,当时想812写出来结果因为有点过于我流没有写,算是给殿下提前过个生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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