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游银河下走大荒
十二楼听谁将故事弹唱”
——星尘《万神纪》

🚫🦐🚫ai🚫原神🚫

舜远.《他杀》★

*架空世界观,正剧向,想看甜甜恋爱的就别看这个了

*一个假设:如果他们未曾相遇。

*BGM:《prelude 12/21》-AFI

《他杀》

00

“谎言是黑色的。”

 

01  第一名叙述者:界海·兰纳尔(接待员)

 

我事先并不知情。

是的……他常来的,对,我跟他很熟。对他的印象?(他顿了顿,背诵资料般沉声道)舜·欧德文,欧德文家现任家主,25岁,在12年前的“阿卡迪那事件”中失去了母亲与妹妹。他一直在追查这件事,12年来从未间断。

我并不想质疑他,作为朋友,我必须要说,舜是个极为可靠的人。

不。我很清楚,在转来监察所之前,我是痕检科的,人被污染后,首先发生的变化就是虹膜变色……他一如既往……对,不排除美瞳的可能,但他思路清晰,精神状态正常,我并不认为他遭受了污染,即使说他三天前才从204号门内出来。(他稍微加速)我不认同。

 

“那么……请叙述一下事情的经过吧。”

 

好的……3月21号,也就是两天前的傍晚,舜进入了[圣树]。圣树的性质比较特殊,这里的确是东楻最大的监察所,但同时也是东楻唯一的神力监狱。我起先以为他是来询问一些与门相关的后续消息的……他每次关上新的门,都会特意来问问之前的门的后续情况,毕竟我们都知道……阿卡迪那的“门”本来是[冰熊]确认关闭了的,可是后来毫无征兆地爆发,最后酿成惨祸……

不同寻常之处?他是一身要进门的衣服,但没有携带武器——对,我们都知道,家族人员进入监察所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他看上去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显得有些疲惫。他向我出示了圣塔的一级文件——保释证明。那的确是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等级的保释证明,但我用紫外线扫描了一下,也让我的使魔确认了上面的神力波动,这份文件的确出自圣塔的头号负责人云轩·道奇之手,绝无造价的可能。

我很惊讶,他并没有多解释。

保释对象?这个还需要再确认一遍吗?文件上写得清清楚楚……Regin·Thnock,一年前的“红沙滩事件”……我当然是知道的,作为圣塔的内部人员,我多少知道一些。更何况我在[圣树]工作也有近一年了……尽远·斯诺克,编号TW1918,12月13号在东楻与塔帕兹交界的“白龙海滩”被发现,当时已失去意识。据资料显示,他于12月1号进入167号门,但167号位于艾格尼萨……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出现在那个地方。随之出现的还有大量血液与尸块,白龙海滩以纯净的白色沙子闻名,据说那日连沙子都被染成了红色,因此叫“红海滩事件”。(他又用背诵资料的语气毫无感情地描述了事件,眼神复杂起来)

他当时有些精神衰弱,难以获取有效的信息。(他顿了顿,掩饰了一些不满)这件事原本是交给塔帕兹官方处理的……只是后来发现167号门连通的似乎是与东楻对应的终焉,同时尽远应当是东楻人,至少户籍资料上是这么说的。因此他被转交给圣塔。

他认罪,可他只承认杀死了一个人。

路易斯,姓氏不明,奥莱西亚家的管家……按常理而言他不应该进入门内,毕竟路易斯不是战士。当时奥莱西亚家的家主洛维娜夫人已经去世两年了,奥莱西亚家一直是群龙无首的状态,调查的时候也没有获得什么有效信息……

尽远记忆混乱,不排除受到污染的可能,但观察后发现他一切正常,只是……

只是他的神力出现了一点问题,也许是心理障碍,他无法再使用自己的神力。是的,能力者之所以拥有神力,是因为他们拥有与之共生的使魔。

尽远·斯诺克的使魔再没有出现过。

 

“……圣塔如何判断?”

 

这个……正是因为调查不出真相,圣塔才将这次事件封锁。同时在事件中被断定死亡的人中有几位身世不凡……您作为圣塔的二级执行员,应该知道的。他是A极罪/犯,单独关押,房间的墙壁里掺杂着吸收神力的莎华石碎片,他逃离的可能微乎其微。

……没有,一年内他并无任何不良记录,他从未尝试逃出这里……这个您应该问问负责关押的守卫,这个他们比较清楚,毕竟我只是个文职人员,您要是问人员出入记录,我倒是能背下来一点。(他干笑了一声)

舜文件交给我之后,我当即上报给了上层,得到上层允许后才让他进入了圣树。欧德文家的信用记录一直良好,更何况他们的确是东楻最大的[家族],目前全维尔哈伦出现了205扇门,其中74扇位于东楻,而这74扇门中半数以上都是欧德文家关上的。

我无法想象没有欧德文家的东楻,那绝对会是一场灾难,不说终焉内能够污染人类神志的灭世者,光是能力强大的异兽就足够让这里血流成河了。

 

“……您这是赞成末世论吗?”

 

不尽然。终焉与现世开始融合是事实,可使魔与能力者是一直存在的,使魔的确来源自终焉,但我并不赞成使魔与能力者的出现是终焉融合所附带的——您懂我的意思吧?

我赞成“存在即合理”,最早关于能力者的记载其实可以追溯到旧世界的15世纪——对不起,我跑题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涉及到他的专业相关的知识的时候,他就会这样。可靠?)

我并没有见到尽远·斯诺克,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已经结束了当天的工作。我母亲……是的,您知道。

需要我重申我的观点吗?在我看来,舜绝对不会做任何不利于现世的事情。他毕竟算是阿卡迪那事件的受害者,他比谁都痛恨灭世者。

所以关于他的失踪,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我并不了解尽远·斯诺克,抱歉,我能提供的信息就只有这些。

 

“最后一个问题,舜·欧德文造访的当晚,有什么让你在意的事情发生吗?”

 

 

 

【“咦?……老化了么,刚才还不是这样的,我去找人修修吧。”

 

舜进门的时候,界海正坐在电脑屏幕后看书,翻书的声音哗啦哗啦。大厅里只有这一个声音。舜继续向前走,哒、哒。他今天穿一双军靴,脚步声很清脆。哗啦、哒、哗啦。某种诡异的气氛在这里凝固,头顶的灯泡猛然暗了一下。

 

“奇怪啊……这灯泡才换没几个月吧。”界海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动作娴熟地抽出舜也许需要的档案,舜却看着他摇摇头,塞过一份文件。

 

啪嗒。头顶的灯明明灭灭。

 

“这是……是!”

界海的视线移向纸张的最末——“云轩·道奇”。

 

啪、嗒。

 

他迅速冷静下来,往一份又一份纸质报告上签名,沙沙,沙沙。笔尖摩擦纸页的声音。沙沙……哒。

“……”界海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他抬头看向舜,舜只是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头微微低了点。他今天看上去很累,界海突然意识到。舜的眉头微微拧着。没有人动。哒。哗啦。哗啦、哒、哗啦……

界海手心出汗,低头看向自己方才翻看的、如今一动不动的书。他别在腰间的巴掌大小的字典上浮现金光,他伸手按住腰侧的字典,控制自己使魔的神力波动,舜一言不发,直直看着界海,他的双唇一开一合,舜无声地、用口型对他说——

“相信我。”

舜状似无意道:“我要保释的TW1918,尽远·斯诺克,你了解他吗?”

界海按着自己的使魔,脖子后面一片冷汗:“我只知道‘红海滩事件’……他承认他杀了暗堡的管家。”

 

一瞬间,大厅里的一切细微声响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呼吸、心跳……一种失真感。

 

下一秒,灯泡亮起来。

 

舜松了一口气,凑近了低声道:“拜托了,界海。相信我。”

他稍稍转移了视线,像在忌惮跟在身后的什么东西。

“我现在就要见他。立刻,马上。”】

 

 

在意的事?

……我记得我说过,一切如常,没什么特别的。

到了我下班的时间了,我知道的只有这些,我需要留下来观察一段时间吗?

……好的,那我先回家了,我母亲——

谢谢您的理解。

 

02  第二名叙述者:莱尔·福斯*(监狱守卫)

您、您好,小姐。(他笑容僵硬地搓着手。)

是的,我,额——我在圣树工作已经三年了。对,红海滩进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了……哦,我们私下都这么称呼犯/人的,TW1918,我们叫他红海滩。

他?(轻蔑?)他是个怪人。哦,抱歉,我这话相当于没说——(谄媚。)圣树里全是怪人。他是A级犯//人,自然不能跟其他人关在一起,也没有放风时间,每天我们要去检查至少十次,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发呆。说真的,我们私下讨论的时候,怀疑过他脑袋是不是坏掉了,毕竟——毕竟一开始怎么说来着的?记忆混乱?一开始我们都以为他就是为了脱罪在演呢,后来才觉得这个人真的不对劲。

我不知道。我们当中从未有人听他讲过话,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坐在房间的角落里对着某一点发呆,看久了还挺渗人的,您想想,小姐,一个正常人,谁会天天对着空白的天花板发呆啊?这么做的只有疯子吧。

嗯哼。苍蝇都难以从圣树的牢房里飞出去!A级犯人的牢房都足有三层门,只要牢房的门打开,他就要戴上足有20kg的锁链。什么?谁会在乎杀/人/犯会不会因为铁链受伤呢!小姐,您是尊贵的人,不了解也是应当的。圣树里关着一群亡命之徒!

谁知道他怎么会被保释出去呢?毕竟一个A级犯/人——他还是我所知的唯一一个被保释的A级犯/人。当然啦,我们这些小人物,也不知道您们上层的意思,兴许他真有什么独特的用处?毕竟红海滩事件到现在也没个定论呢。

他的能力?不知道。他不是失去神力了么——虽说我们也很质疑这一点的真实性,不过没有人见过他的使魔,这倒是真的。哎呀,牢房的墙壁里有莎华碎片呢,就算他有能力,也早就被吸收干净了。

是的,小姐。

啊——对。您看了我的档案了?对。来圣树之前,我在圣塔的一号研究所干过几年保安。您是上层人,您应该知道,小姐。那是圣塔旗下唯一一家公开的研究所,气派着呢,建筑那么高,那么干净……关着的净是见都没见过的异兽,甚至还传说有被捕获的灭世者,听着就邪门,哎呀。

研究所不就是搞些研究的吗?里面的先生小姐们天天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呢。我见过押送异兽的车子,那么高的底盘,用黑布遮得严严实实,轮胎下常有黑红的血迹,吓人得很。我们都不乐意进去,谁也不愿意值夜班。那可是异兽啊,电视上一口一个人头的玩意。

嗨,我们也都以为那是铁饭碗呢,最后还不是——跟您实话实说吧,异兽这种东西就不该带回来,不是说它们是那什么异世界——终焉里跑出来的吗?咱们这儿的政/府/军跟家族联手好不容易把那些连着终焉的门关上了,不就是为了不让那边的东西跑过来吗?把那种东西带回来,怎么会有好结果。

气派着呢,研究所。听说那儿的房子还没拆,不过早就被隔离了,毕竟——什么污染蔓延出来了?哎呀,我可记得研究所开门那天,白石头上镶了莎华宝石,门口挂着红绸子,阔气得很。

欧德文先生……舜·欧德文先生吧?他可真是一表人才,气势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比的。有能耐的人都有个性呢,那个头儿,还留了个看着挺长的马尾,我也没敢多看——我们这些小人物……

他带红海滩出去之前,在审讯室里单独跟红海滩说了几句。内容?我们怎么敢偷听,我们这些小人物啊——

是的。红海滩那家伙还是那么个死了一样的眼神,要说长相,他还真不差,硬说还有股子那什么明星气质?总觉着看着像谁一样的,绿眼睛也挺少见吧,偏偏看谁眼里都没个聚焦,跟个木头一样。

还能怎么办,上面的意思啊,我给他手铐什么的解开,他瘦得一把骨头,我也不是没良心的人,不过想想这也是杀过人的手啊——

杀了几个?谁知道呢。不是说他认罪了么……具体的我这种小人物也不晓得啊。

小姐,容我多嘴问一句,这是出什么事啦?

……失踪了?

哎呀,您上层的决定,总有您自个儿的道理吧,欧德文先生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那么,能问您一个比较私人的问题吗?”

 

怎么?您请。

 

“研究所发生暴动之前……您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

 

异样?我没什么印象了,都是好几年前的事情了啊。

研究所,那么高的建筑,气派得很,门口还挂着大红绸子呢。

 

您还有事儿吗?不麻烦不麻烦,您是高层来的呢,小姐。

 

03  第三名叙述者:玉菱(舜·欧德文家属)

我向来不清楚他那聪明的脑袋壳儿里在想什么。

是,法律上来说——或者血缘关系上,我的确算他的什么堂姐,可是小妹妹,你也看到了,我姓都不跟他一个姓——成,跟你们圣塔的人不用废话,户籍资料你们手里的最全,欧德文的确是我们的本家,在归属上,玉家也的确是欧德文家族的一员。

这倒没什么,我们不是很在意这个。(她心不在焉地撩了撩头发)

实话实说,我并不怎么担心他,如果你知道这小子的“英勇事迹”的话,相信你们也不会这么大费周折地找他了。他在阿卡迪那事件之后就像个小疯子,那时候他才刚获得自己的能力,每天训练到头破血流,第二天缠着绷带再上——我这么说不是想把他塑造成什么苦情剧或者励志故事里的主角,我就想说,舜·欧德文绝对是我见过最牛逼的人之一,没疯的都不会有他拼命。

不怕死啊,都是进过门里的人,谁还怕那个啊。(她轻笑一声。)

哦——如果那真是份能够保释A级犯/人的文件,那我一定是没接触过的,那小子办事靠谱得很,这不就是圣塔高层信任他的原因吗?是,云轩是当过我们的老师,这主要是上一辈的纠葛,我不好评论。

尽远·斯诺克?

我不太清楚,我没见过这个人。

不太平啊……虽说近几年门出现的频率变低了,但是每一扇门都很要命,如果不及时关上的话,污染很快就会蔓延开。你在圣塔工作,应该见过被污染的人吧?一个个毫无意识行尸走肉,活着跟死了没差。所以他可能只是突然进入了某个刚刚出现的、坐标比较偏僻的门而已,你们也不能否认这种可能吧?

先别急着问我问题,作为家属,我倒是很想问问你们问题呢。(她冷笑一声,双手抱胸)你们为什么这么在意这次舜小子的失联?他犯什么事儿了还是你们有什么心虚的?那个尽远·斯诺克到底什么来头,我们欧德文家的家主会不会因为你们圣塔办事不利出事?

你知道,他要是出事了,那问题就不是一个两个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我们也在尽力调查。”

 

哟呵,漂亮话谁不会说一句两句啊?欧德文家从没向圣塔提交过错误讯息,可圣塔却因为工作疏忽坑了我们家不止一次了,都是人血都是人命,这次也想这么敷衍过去?(她声线尖锐,盛气凌人)

(但她说得没错。)

且不说这个,你才几岁啊小妹妹?圣塔是没有人了么?你还在上学呢吧?呵,圣塔可真是靠得住。(她愤懑地移开视线,又玩起了自己的头发)

得了,还是走流程吧。我最后一次见到舜·欧德文是他从204号门出来以后,我没进入那扇门,但作为家属,怎么说我也得照顾照顾自己的弟弟吧?我去看了他,小子伤得不是很重,还是那么副从门里出来就会有的阴郁样儿,我们常年进门的人都这个模样,倒不必过于担心。

不是早说了?我们家主牛逼啊,年纪轻轻就成了一把手,不要命地往终焉里钻,这么多年也没见出什么乱子。

再然后?各回各家,我哪儿知道他想干什么。他的想法?把所有门关上呗,我们都是这么想的。计划?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我哪儿知道那么多?(她声线尖锐道)

 

“那么,您上一次与云轩·道奇有接触是什么时候?那时他有什么异常吗?”

 

【菱将手里的黑色雨伞收起,动作略有些粗暴地将之塞进门口的伞桶,屋外暴雨倾盆,她抬手吸走发丝间的水汽,甩了甩头发。

“哟,这不是道奇老师么,怎么有兴致来我玉家的小破房子?”

 

老化的地板踩上去嘎吱作响,旧地毯上残留着洗不干净的咖啡渍,整个大厅里一片漆黑,弥漫着一股并不新鲜的雨水味儿。

云轩手里攥着个看着就感觉价值不菲的琉璃烟斗,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吞云吐雾,他抽的烟草材质特殊,菱一闻就知道是他。

玉家的老宅,欧德文家的人都有钥匙,云轩想弄到一把再容易不过,她丝毫不感到吃惊。

“怎么还不开灯啊?心情不好?”她大大咧咧地将靴子解开甩在一旁,踩着绒拖鞋就摸向一旁的开关,一个声音阻止她——“菱姐,是我,别开灯。”

她一挑眉毛,乐了,圣塔高层与欧德文家主在玉家一近乎废弃的老宅里开会呢,她来得可真是时候。

“今儿是个什么日子啊,一个个都往我们家钻?”菱懒懒地嗤笑一声,也不开灯,按开手机照亮,踩着拖鞋摸去厨房烧热水,“得了,您俩慢说,我回避了啊。”

“等等。”舜在黑暗中出声,“最近玉茗怎么样?”

“啊?你怎么关心起那熊小子了。”菱的脚步不停,打着哈欠说,“还成吧,反正不管放不放假他都不回来……等等,你是不是有他什么消息了?他惹事了?还是……墨惹事了?”这位家族大姐的直觉相当敏锐。

“……不太好说,你让他最近注意一点,他听你的话。”

菱一皱眉还想说些什么,转念一想既然云轩在此,那多说两句怕是又要惹上一身不必要的麻烦,便砸了咂嘴把话咽下去,自个儿去烧水了。

 

“……带他出来不难,问题是出来之后,你们去哪儿……”

 

倒水,通电,水壶呜呜作响,菱隐隐约约地,听见隔壁飘来这么一句话。】

 

得了吧。如果你们怀疑云轩,大可以直接去调查他,何必在我这儿旁敲侧击?要是不信任云轩·道奇就撤他的职,他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是不是?不过就是圣塔的初始建立者之一,圣塔如今阔气了,离了谁照样是东楻的顶梁柱。(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意味)

他没来过我家,我不知道。

就这样了?

得,没什么,让圣塔长点儿心吧。

 

04  旁观者A与B

“诶,刚刚进去的,是不是欧德文家那位漂亮姐姐啊?”审讯室看守A在茶水间里遇到了B,A对B挤眉弄眼道,“我在电视上见过她,叫什么……叫什么来着?”

“你是不是傻,看出入人员记录啊!玉菱,东楻古姓,姓玉的。”B咂舌道。

“哦。难道家主失踪跟她有关?是不是争权什么的?我听说家族内部关系可黑暗了!”

“你是娱乐版界面的新闻读多了吧?全扯淡,我早年出外勤的时候跟欧德文家接触过,人都挺正常的。”

“啊——这样啊。”A看上去有些失望,他喝了一口咖啡,感叹道,“家族都快成特殊阶级咯,凡人灭亡论还有些道理吧。”

“又扯……你是不是没出过外勤啊?那也不该连这个都不知道啊……政府给的补贴没那么多,主要是政府可以降低家族人员就业的门槛,人家不进门的时候还是要工作挣钱的。再说,人家那刀尖舔血的营生,政府再不给点钱,让英雄都喝西北风啊?”

“额啊,入职考试都过去那么久了,我考前突击的,怎么记得住……”

B翻了个白眼。

“行了行了,她出来了!”A缩在茶水间的门口用胳膊肘一拐B,B将空纸杯丢进垃圾桶,“那也就意味着休息时间结束了。走吧。”

 

“还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大姐的气场真吓人。”A杵在门口低声跟B说小话。

出来了,专心。”B目不斜视。

“您好。这是……审讯报告……”小姑娘的声音轻飘飘的,A要低着头才能看到她,紫色短发用发卡别了一下,白白净净的小脸,幽紫色的双眼正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他。她披着件鹅黄绒衣,配一条白蓝渐变的长裙,踩着黑色小皮鞋,像沾着露水的白栀子花,明媚得不像是来自这个世界的存在。她过分年轻了。不,她还是个小孩子呢。

她真的是二级执行员吗?A不自禁怀疑,在那个瞬间,他突然想到自己养过的有毒的蜥蜴。光鲜亮丽,身材纤细。A打了个寒颤,强行微笑着接过这份颇有厚度的审讯报告。

“今天的调查就告一段落了,我要去向负责人说明情况了,这份报告是要留作档案的,麻烦您将它放入圣树的档案室。”小姑娘不紧不慢地轻轻说道,双手乖巧地垂在身侧,像是那种毕业典礼上去给领导献花的孩子。A胡思乱想着点头应下,小姑娘没再多看他,只是转过头环顾一番,似乎在寻找什么。

“那个……请问……您看到我的鸟了吗?”小姑娘细声细气道,不带感情的视线缓缓扫过A与B的面庞。

鸟?A恍惚着想,为什么圣树里会有鸟?啊,如果这么说的话,难道是……

“您离开了审讯室的话,可以稍稍使用一点神力,没有战意的话,警报器应该不会有反应。”一直沉默的B发话了,“只是感应使魔的话……问题不大。”

“……谢谢。”小姑娘向他颔首示意,转过身面对伸向未知处的走廊,伸出手臂,轻声呼唤道,“阿黄,回家吃饭了。”

喂喂,这算哪门子的召唤方式啊,她真的动用神力了吗?一点感觉都没……A腹诽道,紧接着就被走廊里突然出现的翅膀扇动的声音吓了一跳,一只超出他理解范围的、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团的肥鸟扇动着与躯体相比实在过小的翅膀慢悠悠地从走廊尽头飞过来,一个俯身落到了小姑娘举起的手臂上。

啊、不会觉得很沉吗?!

“好慢哦——所以今晚吃什么?”

咦——开口说话了!所以果然是使魔吗……好像的确有些使魔不能随便变换身体的形态来着的,真长见识呢。

“回家,再说。”小姑娘的声音柔软但坚定,她没有多加停留,只是踩着如过来时那般平稳轻巧的步子,离开了这个让她显得过分突兀的地方。

“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二级执行员了吗……给我一种我在虚度光阴的感觉呢。”A冷汗涔涔道。

“不一定真的是小孩子。你听说过塔帕兹的梅璐妮吗?”

“你这么说就有些吓人了……算了,这也不是我该管的事情。”A说着将视线转移到手中的档案上,“咦?为什么这份报告上还画了个黑色星星啊?”

“……你说什么?”

“黑色的星星……还真是小孩子啊?那也不能在报告上乱涂乱画吧……诶你干什么!”A有些茫然地看着一把夺过报告的B,有些不满,却在看清B表情的瞬间愣住。

“……”B难以置信地看着报告封面上小小的黑色星星,手指不住地颤抖起来,他用一种极力压抑激动的、稍微有些惊惶的眼神看了A一眼,嗓音沙哑道,“……黑星。”

“……有点耳熟?”

“是那个事件解决率百分之百的执行员,你一定听说过!没人知道黑星究竟姓甚名谁,只知道他的所有案件报告上都会画一颗黑色的星星——个人标记!你知道在圣塔内部,要取得一个个人标记有多么困难吗?”B就像个狂热的信徒那般瞪着眼睛比划。

A好像终于记起来了什么,他也瞪着眼道:“就是那个……就是那个传说绝对不能在他面前撒谎的黑星啊?好像说能力能够识别谎言什么的……那什么啊,难道这个传奇执行员,是一个小姑娘吗?”

“……如果真的是黑星的话,这件事,可能就没有我们知道的那么简单了。”

 

05  回忆:保释者与被保释者

白地砖,白墙壁,白炽灯。

舜沿着走廊走得毫不犹豫,靴跟闷闷地敲打着地板,黑发黑眸又一身黑衣的欧德文家主与此地格格不入,像白宣上的一笔墨渍,接待人在他身后跟得满头大汗,每一个拐弯都有守卫,舜用两根手指夹着出入许可向所有守卫示意,再继续斩钉截铁地走向下一个拐角。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舜低声询问。接待人一边擦汗一边回答舜的问题,“他么?独得很,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有问题……就没见他说过话……上面怎么想起他来了?这件事要翻案了吗?”

“你没有这个权限。”舜冷冷道,接待人一愣,随即假笑着凑上来,“是我的错……那个,招待室就在这里。这儿……对……牢房么?他是A级犯/人,单人牢房,在很里面的……就有人带他出来了……您别着急。”

 

地下通道里的灯光亮得惨淡,空气里有一种陈旧灰尘的味道,挂在顶端的通风管道里时不时会传出呜咽一般的声响。值班的警卫一间间牢房看过去,脚步声在这么空旷的环境里反复回荡,一个接待人匆匆跑进来,钥匙链子挂在腰带上,跑起来叮叮当当,他一路出示身份许可,警卫难以置信地看看他手里的许可又看看最深处的牢房。

“出来了。”

第一层房门向里敞开,接待人正在开第二扇牢门,等到第三道栏杆裸露在外,才能看到角落里坐了个人影。房间里那么安静,只听得见接待人在慢慢喘息,里面那个家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得就像他没有心跳。接待人低声跟警卫说准备好锁铐,冲里面喊你过来。这个人没有动。

“别拖时间,有人要见你……要保释你出去。”

几秒后,那个人终于缓缓转过身来,他垂着脑袋,睫毛在光下随着眼睛的眨动忽明忽暗,他又毫无征兆地稍稍抬起头来,走廊里的光透进来,照亮对方手腕上沉重的枷锁,还照亮一双不带感情的碧绿眼眸。

 

舜等进来一只被锁链绑得严严实实的鬼。

两人面对彼此而坐,那个人却看都不看他一眼,睫毛垂着,阴影盖住眸子。舜开始回忆报道里的内容。这人翠色长发脑后一扎,长长的链子拖在脚下,好像要压得他直不起腰来了,他看上去瘦,白色里衣显得宽大,略一弯腰,锁骨十分明显,肩颈处的阴影明晰得像是深色的刀痕。更是长期不见光了,皮肤白得过分。很像一只鬼。

就是这个人,舜心里想,像一把瘦得脱了形的刀。他……报道上一片猩红。红海滩。

接待人把他的链子一条一条栓在椅子上再锁好,而他只是若无其事地坐着,眼神盯着空里某一点,舜从中捕捉不到半点波澜。他必然察觉到舜的目光,可眼皮抬都不抬一下。他就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应对接待人的恐吓,好像被拴在这里的不是他,他不是谁的囚徒。像什么都不值一提,什么都是无所谓的渣滓。他游离于制度之外。舜想着。他。

云轩说,我只能想到他,只有他能帮你。

 

舜·欧德文跟这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鬼对坐,尽远依旧对他视而不见,这个消瘦苍白的青年双手被绑在一起,状似乖顺地摆在桌面上,只有自由的十根手指在桌面上敲敲打打。嗒、嗒、嗒。这即刻让舜回忆起了方才回荡在大厅里的脚步声,兜里的怀表似乎在发烫。

事已至此,他早没有退路。舜说,我想请你帮个忙。

尽远没什么反应,只是敲手指的动作慢下来,舜又说,我能带你出去,我有保释许可。“云轩说,你能帮忙。”说到这里尽远终于有了些反应,他的眼神一点点聚焦,眼眶里镶嵌的不再是无生命的玉石,而像汪涌着寒气的碧泉,舜不动声色地与他对视,尽远很缓慢地勾起一点嘴角,送给他一个带一些讽意的冷笑。

“不。”尽远甚至没怎么发出声音,只是对舜做出这个口型。眼神里全是冰。舜平静道,你不听一下事情的经过吗?尽远又别过头去。

“你在躲什么,尽远。一年了。”舜的身体微微前倾,他开始向对方施压。

“你在躲什么?”尽远终于开口说话,学着舜的语气毫不客气地回击,声线跟眼神一样凉,“你身上全是血味儿。”

舜叹口气说,名不虚传。“这个,你见过吗?”舜说着掏出一条银链子,下面坠一个很小的怀表,表面刻着音符的纹样,在白炽灯下微微摇晃,光滑的表面反光,就像包裹着一层难以融化的冰雪。

“……你从哪里得到这个的?”

“地下拍卖会,据说是某位大人物的遗物。”舜轻声道,“而某个人告诉我,你对它一定感兴趣。”

“云轩。”尽远没等他说完就断定道,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有什么活了过来。

“你帮我解决问题,我给你自由外加这个,不是什么亏本买卖。”舜的语气特别轻。

“那云轩应该也告诉了你,如果你违约会怎样。”尽远面不改色,言谈间锋芒毕露。

“我不会违约。”舜突然变得很温和,他把怀表放在桌子上推过去,“这个我现在就能给你。不过你知道这上面有个诅咒吗?”

尽远一言不发,有些费力地伸出双手去把怀表摸过来。他的手指有一点抖,很艰难地打开怀表的表盖。他又闭了一下眼。

“里面的照片呢?”他的嗓音有一点哑。

“卖家有提过,好像是被那位大人物带走了。”舜很遗憾地摇摇头。

尽远没有再说话,只是垂着眼摩梭着怀表的表壳,像是在缅怀什么。

 

“……你知道吗?”

尽远微微抬头,给他一个疑惑的眼神。

云轩说,交流。把你的调查结果告诉他,他一定会动摇,但也许还没有拿定主意。

老狐狸在某家的老宅里吞云吐雾。

“告诉他,让他知道。他有权知道这件事,他一定会跟你走。”

 

 

“……3年前洛维娜夫人坠塔之前,就已经身中数枪,圣水淬过的银弹,有一发正中心脏。”

 

Fin.

*一个无关紧要的原创人物,Lair·False

 

一不小心就过万了……这不会是个很让人舒适的故事的,这个故事给人的感觉会是铅灰色的,每个人活得都很努力,每个人都曾失去了很多。

会是个全员设,如果还能写下去的话,会有别国主场。

虽说我是个不喜欢写人物分析的人,但我的确正经分析过舜远的关系,得出的结论是如果他们缺少彼此,任何一方都不会成长为如今的模样。他们对彼此的人生造成的影响过于重要,他们的羁绊塑造出他们的性格中比较重要的一部分。

而这篇里的尽远,一直到现在,与其叫他尽远,不如叫他雷格因。他就是那个没有遇到舜的雷格因,小时候玩儿二字杀的小冰山,如今他独自一人何其蛮横地长大。

舜还是那个舜,又不是那个舜,注意一下细节,能发现一点东西。他早早彻底没有了任性的资本,这个头顶冠冕的小少年,过早地失去庇护,必须自己用参差不齐的羽翼学会飞行。

每个人的叙述都在逐渐情绪化,都在逐渐显露出一些东西,长时间的询问会让人精神紧张,而人紧张的时候往往会忘记理智。

而提问者的问题、判断与形容,也在逐渐变得情绪化。至少你读起来越来越不像旁白了,她掺入了主观因素,掺入了自己的判断。


正如文章第一句话所说,谎言是黑色的。


肯定没人看,但还是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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