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远.《除夕》
*新年快乐！
《除夕》
尽远被舜叫醒的时候已经五点了，窗外的天抹了霾的，他揉着睡眼任由舜按他的太阳穴，摇摇晃晃爬下床准备包饺子。
“弥幽还没回来呢？”
甩了甩头就醒了，舜有些遗憾意味地靠在门框上看他系围裙，尽远醒了就不是那个迷迷糊糊的尽远了，跟剑出了鞘一样，眼神都变得明晃晃戳人。他摇摇头：“没呢。”
“……也罢，这个年纪贪玩些。你盯着点，天黑了还没回来就去找。”尽远一边说一边把长发拢起来，随手用橡皮筋儿一抄一别，舜看着曲在人脑后的头发直想笑，嫌天暗随手开了餐厅的灯。
尽远转头看他憋笑呢，一伸手舜就晓得了，强抿着嘴将面板搬上桌子，太久没动，边角都生霉了，他就拿桌上的抹布去湿，擦面板的空档尽远把冰箱里的馅儿又拌了拌，往里倒酱油，搅馅儿的时候鼻尖一耸一耸的，用筷子尖儿挑了点唤来舜，舜觉着咸了，尽远就放了盆说：“你觉着咸了那就是好了。”
尽远口味儿不挑，往往分不了咸淡，倒是这兄妹俩有数，尽远做饭的时候非要一个打下手，不然就等着喝清汤寡水白面汤。
但要说这做饭舜是一窍不通，只能眼巴巴看着人做，然后掂量掂量是饭更好吃呢，还是人更好吃呢。后来他想人更好吃啊，那他学做饭干什么。
尽远把和好的面团倒在面板上，开始揉面，刚用凉水洗过的手指骨有点发红，精瘦的，面团在他手下永远圆滚滚一团，却是在流动的，这面没了那面补，哪面儿都受了个团整。
舜觉得看尽远做饭是真享受，自己一旁站着却有些太碍事，尽远也教过他包饺子，但想想那些碎了的面皮舜就拉不下脸来了。尽远也料到，一面擀皮儿一面差使他去把门口对联换了，舜得令就挽袖子干活，结果风一吹门合了，他没穿外套，把自己锁门外了。
他想了想先把春联换了，反正家里有人呢，正贴完的时候小姑娘蹦蹦跳跳地跑上楼来，围巾围得严严实实，露在外边儿的面颊红彤彤的，手里攥一枝梅，一看就知道谁给的。
小姑娘看这情况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拿钥匙开了门，老老实实把围巾挂了手套摘了，梅瓣儿落下来，尽远转脸问她：“玩儿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小姑娘糯糯回答，想想把梅枝往舜怀里一塞，道：“舜哥哥，宝剑赠英雄。”
“你尽远哥哥才是英雄。”舜笑出声来。
小姑娘却是早有准备，折了小枝雪白的梅花跑到尽远身后：“尽远哥哥，蹲一下。”
满手面粉的尽远一愣，继而由她去了，弥幽别得端端正正，脑袋边儿露片白，乱绑的头发看着也顺了些，弥幽歪着脑袋端详了阵，突然弯着嘴角笑起来：“鲜花赠美人。”
“噗嗤。”舜捂着嘴笑，尽远怔怔扭头看他，眼神里突然掺了冰碴子，舜就知道要糟，赶忙咳两声故作镇定，“弥幽，云轩哥哥教你的？”
“不是，书上看的。”弥幽轻飘飘地回答，走去把手洗了，尽远跟舜眼瞪眼，舜悄么声比了个嘴型：好看。
尽远别过脸不看他了，舜心情愉悦抱着手靠沙发上，手里的梅枝插进茶几上的矿泉水瓶里。
“尽远哥哥，我帮你擀皮。”
尽远知道小姑娘懂事也长大了，夸她一句让出擀面杖，两人流水线作业，白白胖胖的饺子一个个多起来，舜就盯着他俩看，一点儿不觉得无聊，兜里的手机开始震，有人开始拜年了，他想了想关机。大过年的跟家人过，谁也不管。天全黑下来，外边儿有放鞭炮放烟花的声音，年味儿就是饺子的热气，弥幽推着舜坐到桌子前，尽远示意他俩先尝尝味道，舜咬一口突然一脸严肃，弥幽紧张了，问好吃吗？舜又吃一口。
“没尝出味儿。”舜皱着眉摇摇头，说着又来一个。
弥幽知道舜是逗她呢，也不生气。
尽远戳他的肩膀，他就捉住尽远的手，按着指节笑道：“好吃，好吃。弥幽擀的皮儿，当然好吃。”
一家人吃饭都遵守食不言，舜先放了筷子看尽远吃，尽远吃饭挺有趣，东西送嘴里，嚼的时候不张嘴，倒也有点儿秀气，他专心吃饭的时候闲人勿扰，但舜可不是闲人，他伸手去触尽远发间的梅，轻轻将尽远别起来的长发放下来，再盘算着怎么把白梅别进去。
尽远抬头不轻不重瞥了他一眼，舜无辜地看回去，他最受不了舜这一套，叹口气自个儿伸手别好了，有些扯头发，再埋头把饭吃了，接着两个人一起看弥幽吃饭。
看弥幽吃饭就不一样了，一看就真有幸福感，小姑娘安安静静细嚼慢咽一盘饺子进去了，再细嚼慢咽又一盘饺子进去了，家里从来不怕有剩饭。
烟花远远地放起来，有回声，弥幽看一眼时间还早，春晚还没开始呢，顿时有了心事，尽远刷完碗解下围裙，舜跟弥幽站在窗口看烟花，侧面看来青年的眸子黑得跟夜空似得，五颜六色的烟花都映这人儿眼里了，舜看弥幽望得入神，偷偷转脸亲了亲尽远的额角，却没料到玻璃上的倒影暴露了他的动作，弥幽赶紧捂住眼。
“弥幽，咱去放烟花吧。”舜双手插兜道。
尽远知道这人儿一时兴起就难抹平了，有时候真是像小孩子一样，却也看出来弥幽是真有几分心动，这毕竟还真是个小孩子呢。
“市区……空气不好，不污染了。”弥幽有些失落地垂着脑袋说。
“……那就去水库旁边放。”舜拨了拨她的头发。这出了名的宠妹子啊。
尽远微皱着眉沉思片刻，弥幽满脸期待地看他，小姑娘平时除了吃饭看书没什么兴趣，懂事得都有些让人心疼了，眉头终是一点一点舒展开来，看着弥幽道了声好。
行动力也是一家人共有的，几分钟内收拾完毕，尽远检查水电气钥匙，站门口那儿舜拦住他，给他换了件更厚的外套，再用围巾包得严严实实，从上往下只能见着俊挺的鼻梁和忽闪忽闪的睫毛。尽远体寒，平时看不出来，稍冷一些就手脚冰凉，要心疼死谁。也是出了名的宠媳妇儿。
车开到郊区就停了，这几天连着下雪，也就除夕这天乌云被冲天的喜气吓退了，小路上没人扫雪，深得直接没到小腿，舜想开路，尽远却预先开了手电筒走在最前面，于是弥幽走在中间，舜断后。
四面乌漆墨黑，城镇的灯火远远地落在夜幕上，像是彩色的玻璃珠子，烟花占了漫天，声响空洞，没个消停。
弥幽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踩雪的脚步声，和风声。
和两个哥哥出门向来是极为愉快的事，她不在乎别人时而异样的目光，她知道自己这两个哥哥是天下最好，满天下旅游的爹妈比不了。
手电筒的光斑一晃一晃，弥幽踩在尽远的脚印上，尽远的步距稍微长了些，但为了身后人已经放缓了脚步。弥幽每踩一步都是实的，雪进不去靴子里，两侧有田地，雪被盖得严严实实，弥幽想，春节都过了啊，开春一定长得茂盛，一走神脚下一滑，身后的舜连忙抓住她的手臂。
这边的田突然往下一层，把道路逼成羊肠小径，弥幽半条腿悬在外头，惊魂未定地抱紧闻声转身的尽远的手臂，尽远咬着手电筒拍小姑娘的后背，舜紧紧抓着两个人的手。
好在有惊无险，尽远走得更慢些，弥幽自知拖了后腿，走路更加小心，舜提着一袋子烟花，就算戴了手套手指也有些僵，尽远好似有所感应，突然停下要求自己提，舜哪里舍得尽远提，弥幽看看舜看看尽远，什么也没说自己伸手把一袋子烟花抱怀里了，仰着小脸说：“我来拿。”
尽远的目光软下来。
舜揉了揉她的头。
三个人继续前行，舜目不转睛地盯着身前两个身影，这是他这辈子最想守护的两个人，他们就这样在夜幕中行走，整个世界都寂静无声，只有他们是永恒。
终于到了道路尽头，黄沙上盖了雪，水面冻上了，望去一片漆黑，怪渗人的。
舜的手指尖儿都出了层汗，捏着打火机，尽远跟弥幽站得远些，青年很贴心地护住小姑娘的耳朵，点火，转身跑了两步，带起一片碎雪，他跑到尽远身后，情不自禁也抬手去护尽远的耳朵。
烟花猛然窜上夜空，鲜亮地给夜空划了道口子，烟花这种东西，只有绽开的时候是最绚烂的，跟昙花有那么点儿像，红的绿的黄的紫的，在空中游走，拖着长长的尾巴消失不见。
三个人同时昂头看着，于是这些红的绿色黄的紫的烟花，也倒映在三个色儿的眸子里，水润润亮闪闪的，尽远突然感觉耳边一热，舜轻轻用嘴唇贴着他的耳垂，低声道：“弥幽长大了。”
尽远勾起嘴角，笑得骄傲。
紧接着舜就将尽远圈怀里了，蹭他的下巴，尽远捂着弥幽耳朵的手不敢抖，小姑娘一本正经看烟花呢，舜不做声摸上他的手，左手，隔着手套摸戒指，自己乐呵，尽远微微转头贴舜的脸，两个人都不动弹了，看烟花，好像能这样天荒地老。
烟花没了。
人还在呢。
三个人凑在一块儿看春晚，守岁，弥幽一边嗑瓜子一边偷偷看手机，翻着翻着笑起来，把手机屏幕挪到两个人面前，上面正正经经写着新年祝福，包括一条“有情人终成眷属”，弥幽难得笑得那么开心，看着瓶子里的白梅花，道：“舜哥哥，尽远哥哥，百年好合。”
尽远没被妹妹这么说过，有些不自在地摸着耳朵，最后还是舜说了谢谢。
弥幽心里美滋滋地嗑瓜子。
真以为那点儿小动作她不知道呢！
“累了？”后半夜鞭炮声也没见消停的，舜看看身侧闭着眼那人，自然而然环上对方的腰。
“嗯。”尽远傍晚睡了一觉，为了今天能好好过年，他昨天通宵把稿子全写完了，但睡得还是少，现在恨不得直睡过大年初一。
“……想要你。”舜跟他咬耳朵。
“……不要。”干净利落地拒绝。
“开玩笑的，累了快睡吧。”舜低声笑起来，过了几秒，觉着尽远快睡着了，嘟囔一句，“反正也是我的。”
尽远偏了偏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舜又笑了：“尽远，我爱你。”
深更半夜酸什么，让不让人睡了。尽远捂着眼。表达自己要睡了，睡着了。
舜耐心地等了一会儿。
“嗯……”懒洋洋的鼻音，“我也是。”
又是一年春。
fin.
大过年的，发点糖顶红包哈【……你这个年龄给谁红包啊！】
嘛，下午跟爹换春联，他直接把门关死了，也知道我妈在家啊，我当时刚从超市回来穿着外衣，习惯出门一定带钥匙，我妈还特意开门问他怎么把自己锁门外了hhhh
饺子馅我妈也问我了，不过因为我在家算是口味比较重的√饺子皮我一个人擀的sad……最后不想擀了，跟自己说：醒醒！这是舜远结婚的饺子！你擀不擀？！
……然后我就飞速把所有皮都擀完了，自己给自己下套【一脸悲痛】【这叫特殊的自我勉励方式！】
我上小学的时候还在奶奶家过春节来着的，有一年就是跑去水库放烟花hhh记不清楚了，不过我真的差点掉下去，我妈拉住我了！
我二年级还是什么时候跟着科教节目玩鸡蛋，我妈顺带教我炒鸡蛋，第一次炒出来的鸡蛋让我爸尝，我爸装无赖开玩笑就说没尝出味儿来，我当时还信了呢，我妈说是我爸讹我要多吃点呢hhhh
哦忘了说，队长那种吃饭方式跟我的挺像，算一个私设，第一次出现是在《吃货即是正义》里……
一家三口太美好了。
活在别人话里的云轩大佬hhhhhh
阿黄：嘿！我呢！我可是东国的神兽呢！你干啥子！
我：阿黄大人您这么风流倜傥武艺高强举世无双就不贪这点儿戏份了是吧……
过去的一年里谢谢各位的关照了，希望新的一年里大家的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同时也希望舜远粮能越来越多，希望时之歌能越来越好！
新年快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