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游银河下走大荒
十二楼听谁将故事弹唱”
——星尘《万神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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舜远.古代架空.中篇.《悬狐》·上篇①——『万物生情』系列

《悬狐》


✟00

女子将他推上前去。

“滴答——”

水滴顺着叶脉滑进他领子里,化入涔涔冷汗,一个寒颤。

急雨一场。

林中惊鸟展翼,异兽低吼一出统统铩羽,往那深林里一栽,再无声息。林子里静极了,风声雨声尽数化在了抹不开的夜色中,心跳声血流声被他兀自咽下肚去,他在抖,但他不敢出声,那只手——那只纤细的、藏着老茧的手正戳着他的脊梁,寒夜中唯一的温度来源于此,但他知道,那只手上全是血——她的血、自己的血、阿娘的血······

寂静融成块玻璃,就那么不偏不倚地压在他心上,每一个关节都在痛,烧灼的痛,他哭不出来,脖颈硬得很,视线直勾勾地投向前方深夜中的那抹幽光,摇摇晃晃的湛蓝磷火,包裹其中的庞大黑影。

那只手抚慰般地拍拍他的肩膀,将他又向前推了一步。

那边注意到了这里,一双灯笼般的紫眸看似随意地扭过来,那一刻静谧在他脚下碎成渣,他分明复又听到了巨兽的喘息,舔着血抽着筋嚼着骨头,直令人头皮发麻,身后那只可以支撑的手也不知挪去了何方,他却动了,也不知怎的,就那样僵硬地迈开脚步。

身后有谁在颈后吹着凉气儿,他听到戏子咿咿呀呀地在唱,又转了个调叽叽喳喳地笑,他嗅到腐朽的脂粉味儿,浓得令人作呕;吱呀吱呀地也不知道什么东西就缠上来,每一步脚下都如同踩爆了什么黏糊糊的虫子般发出爆裂声;没过多久小腿就麻了,凉飕飕地有什么扎得慌,他不敢低头,那些东西不敢靠近他的关节,却都不肯放弃这块到嘴的肥肉,渐渐地他听到有人在耳边呜咽,哭得梨花带雨好不伤心,他不睬,哭声就转为带着腥气的怒吼,震得他耳膜生疼。

“继续走。”

他听到女子这样说。声音温温和和的。带血。

身旁的林木如同匍匐的巨兽,一个不留神就好似要被吞下肚去,他靠得近了,那团黑也抽丝剥茧般钻下地去,竟是只高昂着头的巨狐,紫眸渗人地居高临下瞥着他,七尾如粗壮的树根般盘踞于身后,由那蓝火一照,银灰的皮毛燃着荧光,它似有几分困惑。他仍在前行。

手臂麻掉了,没关系;腿烂掉了,没关系;视线里全是血,没关系。

『继续走。』

雨下起来。

血连串连串地顺着头发向下滴,眼睛生痛,他费力地眨巴着眼,他走到它面前,抬起头去看它。呼啸声呻吟声哭号声消失得一干二净,风声雨声复灌入耳中,树叶蹭着血污沙沙作响,上弦月又亮起来了。

雨水滴落在磷火上,蒸发出氤氲水汽,雨势渐凶,乳白的雾气缭绕身侧,它好似于其中吞云吐雾,待那巨狐终于犹豫不决地缩了身形,化出位裹着白衣的翩翩公子来,他方才放心。

不顾粉身碎骨的剧痛,安然地晕倒在地。

 

✟01

晨雾托一轮圆日徐徐升空,长安大道朝天,亭台楼阁碧瓦朱甍,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早市上人头攒动,开春冰雪消融,几簇雪白的杏花自暗巷内探出枝桠,徐徐清风携着晶莹剔透的花瓣四散开去,万物复苏,欣欣向荣。

少年搓着手,哈了口气,未见到白气,满意地笑笑。院内一棵槐树参天,七扭八歪,秃枝狰狞,阴气森森。他左顾右盼一番,理了理身上淡色青衣,走入前厅。

晨光熹微,自窗棂投入,将他笼罩其中,冰凉的手脚似要回温。陈旧的药香扑鼻,他拿过角落的扫帚,细细将本就不脏的地面打扫一番。他听到身后厨房传来食物下锅的“滋滋”声,心生愉悦,惯例地撤了堵门的木板,将门掩了跨个篮子上街去。

青石小阶旁缩了只皮毛黑得发亮的黑猫,喵喵地摆着尾巴嗅嗅他的腿,他眯眼一笑,柔声安抚了猫咪说今天中午做鱼,等中午再来,它好似真听懂了一般懒洋洋地打着哈欠跑掉了。

他深吸一口清晨掺着暖阳的空气,熟稔地沿街而行,隔壁屠户家挺着大肚子的赵婶正与摊贩讨价还价,他买了些新鲜蔬菜后挑了条活蹦乱跳的鲫鱼,又去赵家肉摊上割了块猪肝,准备晚上炒来吃。此时天已大亮。

刚步入前堂,浓郁的鲜香扑面而来,腹中一紧,连忙踏入院中,正对着大门的房间房门大敞,香气正是从此传出,白衣的黑发青年平端一青纹瓷碗,顶着氤氲热气稳稳平放在桌上,竟也不嫌烫,一旁套着襦裙的幼女早就迫不及待地咬起了筷子,却迟迟不肯下手,听闻少年回来了,方才面露喜色,糯糯道:“尽远哥哥,诞辰快乐!”

尽远轻轻一笑,快步上前,将篮子往柜子上一放,轻轻揉了揉她的头:“谢谢弥幽,怎么不开始吃?”

“唔······哥哥说过的,因为是诞辰,所以寿星不动筷子,不能吃。”弥幽显然眼馋已久,却又坚定地摇摇头。

“弥幽真乖,饿了就吃吧,正长身体呢,不能饿坏了······”尽远话音未落,手里就被塞了双筷子,被青年拉着落了座,面前摆上碗汤色白里透金的鸡汤面,“吃。”对方直白道,尽远也不多推辞,挑起面条的一头,静静吃了起来。

弥幽这才抱着面碗安安静静地嚼起面条来,青年坐在他对面,似在监督他有没有一口气将面条吃完。尽远的那碗面与两人不同,整碗面只有一根面条,这便是长寿面,传说若是中途不断,便能长命百岁。

若在别户人家倒是鲜少有人注意这个,一来这长寿面不好做,二来都是面条也没太大差别,但他心里清楚,对于青年来讲,这些细节可是分外重要的。青年平日几乎不下厨,也只有在自己和弥幽生日的时候会做碗面,再是平日帮忙清理一下肉料,他埋头苦吃,额头上出了层细密的汗珠,体内自清晨便淤积的寒气一扫而空,青年颇为满意地揉了揉他的发顶,待见着他将一根面条吃完,自己才端起了碗。

尽远细细抿着鸡汤,偷偷瞥对面的青年,对方一双桃花眼细长,眼角含朱,黑而亮的双眸掩去了所有戾气,面容俊逸,鬓旁几缕长发垂下,其余的青丝皆整整齐齐地高高束在脑后,一身白衣不染纤尘,如临界谪仙。

他没盯上几秒便被对方发现,那双桃花眼立刻带上了笑意微微眯起,他只觉两颊发烫,连忙别过脸去,对方的手却贴了过来,蹭着脖颈在下颌处轻挠,这明显是逗弄猫儿的动作,尽远将这只手扯下来,略有恼意地看着对方,硬邦邦道:“舜先生,快些吃饭吧。”

听他这么唤自己,便知对方是认真的,舜无奈地笑,看了眼专心吃饭视周围一切为无物的弥幽,手指变本加厉地贴上柔软的唇瓣。尽远的脸顿时涨红,他想开口让对方把手移开,却发现那蠢蠢欲动的手指随时准备挤入口腔,对方是用了力气的,自己也拉不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干脆恶作剧般地舔了舔那指尖,不出所料对方一颤,眼神随即晦暗不明了起来,他略有些不安,这举动必然是出格了些,但想想是对方先动手的,也不能全怪自己。

唇边的手指飞快地抽走,他松了口气,心底竟隐隐有些令人心惊的失落,他尚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对方将那被自己舔过的手指含入口中,正用含笑的双眸看着自己,他的脸当即烫得吓人,借口收拾碗筷飞一般地起身逃走。

“尽远哥哥怎么啦?”弥幽茫然地眨眨眼,难得在吃饭之余仍能注意着身旁人的举动。

“他害羞了。”舜笑着用手指摩挲着下唇。

弥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无神的大眼睛看着空空如也的瓷碗,她的碗比两人的都要大一圈,但仍不会吃得很饱,但是既然舜说要控制食量,那她也就乖乖听话,轻轻巧巧地从对她而言过高的椅子上跳下,跑去一旁与房间相连的厨房去,帮着尽远洗起碗来。

 

✟02

 

将碗筷收拾完毕塞入柜中,尽远奖励了弥幽一块桂花糖,弥幽脸上未有太大波澜,尽远却知她此时心中雀跃,这孩子就是这样,据说是儿时遭了变故,因此才未有太大喜乐,却是个懂事的孩子,姑娘家早点接触家务也好,平日尽远也有意无意地吩咐给她些家务,她很乐于接受。

弥幽蹦蹦跳跳地跑回房,看书去了,尽远也不急于收拾买回来的食材,一转身,舜正笑盈盈地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他心中一惊,想起方才饭桌上那事心里多多少少有些警惕,却也不能不出去,刚走了几步就被舜揽进怀里,一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到了舜的房内。

“舜,还是不要乱用能力了······”尽远无奈道。这长安城乃千年帝都,紫气充盈,修为甚少的小怪纷纷绕路走,但对于某些千年大妖来讲,这里灵力充沛,实乃修炼的最佳场所,因此长安城内的道士也不少,虽说大多只是些骗人的把戏,但谁知是否真有高人在内?到时若因平日疏忽泄露了身份,那可就是避免不了的麻烦事儿了。

“不用担心这些,这周围挺安全的。”舜放开尽远,将早已准备好的热水端过来,此时水温正好,他丢了条巾帕进去,又从枕下抽出一个木盒,里面是满满当当的是绒布裹着的各式细小刀具,他选了最薄的刀片,又抽了根金针,随手一个响指,幽蓝的狐火在指尖跃动,他仔仔细细地将刀具与针都在火上消了毒,问道,“今年是最后一根了吧?”

尽远点点头。

“那应当在后颈了······”尽远会意,自行解开了衣带,青衣滑落至肩,他端坐在床榻上,背对着舜,看似不动如山,走近了便会轻易发觉他在微微发颤,舜笑笑,先用手指抚上后颈下方略显突出的骨节,轻轻按压,若在外观与手感上与常人无疑,但被反弹的妖力却告诉他,此处确确实实有一异物。

舜曲起左腿,半身跪坐在榻上,将毛巾拧干了一卷,尽远听话地咬紧,看出对方已有了准备,舜便不再迟疑。他也是有几分紧张的,毕竟十一年的成败在此一举。他运气提刀,左手半搂住尽远的身子,右手稳稳下刀,尽远的身体一抖,被他按住。

少年咬紧了口中的巾帕,努力用理智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冷汗自鬓间流下,顺着脖颈优美的曲线滑落,他嗅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禁咬得更紧,他知道此时的舜绝不能受任何打扰,能留心用左手揽住自己已是不错,但皮肉被利器硬生生切割的感觉实在不妙,不消片刻他的额头上已全是汗。

好在后颈处的关节离皮肤不算远,刀刃很快便碰到了阻碍,舜皱着眉转换刀刃的角度扩大伤口,森森白骨清晰可见,显眼的却是那骨缝间硬生生插入的漆黑细钉,他将刀扔入盆中,抽出金针,金针因过细而略有些柔软,但他一捻,稍一用力,便坚可破石,手指一抖,快速一挑,那细钉便几乎全被挑出,他未有半点迟疑,扔了金针,抬手将其拔出,怀中尽远闷哼一声,他将细钉一并扔入水内,抬手覆上血流不止的伤口,幽蓝光芒笼罩片刻,伤口周围的血肉为之催生,不消片刻便恢复了原状。

尽远这才松了一口气,也咬不住口中的帕子了,直直向一旁倒去,舜敞开怀抱由他靠着,一旁的细钉在清水内溢开成片的血花,静静地沉入盆底。那细钉漆黑一片,足足有食指两个指节的长度,却仅有小指一半细。他捡起落在一旁的巾帕,展开来,替尽远将后颈周围的血迹擦拭干净,又翻了一面,擦去尽远额前的汗珠,这才将巾帕也丢了,盆子放到地上,牢牢地抱住怀内疲惫不堪的少年。

“尽远,十八岁诞辰快乐。”终于,他嗓音低沉道。

“·······嗯。”过了片刻,少年有气无力的声音才自怀中响起,“谢谢你,舜。”

舜淡淡一笑,将脸埋入尽远颈窝处,细细嗅着仍有所存留的血腥味儿,轻轻咬着尽远侧颈的细嫩皮肤,尽远的身子一僵,就见那耳尖快速地泛起了红,舜轻笑一声,也不再去折腾那筋疲力尽的少年,将他放平在榻上,盖了被。

“你好好休息,到了饭点我再叫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就叫我,或者叫弥幽也行,我就在店里。”舜认认真真地吩咐着,尽远的眼皮几乎要黏在一起,听了这话也便不再顾虑,沉沉睡去。

 

-《悬狐》·上篇·未完-

 中篇 下篇 终篇


其实全文还差一点才能写完······来不及了,先放吧x感觉一次性放太多大家一定没耐心看,所以这次把每个篇章又分了两部分······应该没问题了吧?

开场秀恩爱,啧啧啧。

今天是中元节呢。

表白队长。

说起来我是不是忘了说啊......
之前猜设定,殿下的职业是医生啊......
悬狐悬壶,悬壶济世.....
多么好猜啊【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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