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浮日

Page9  人类

丝缕阳光自窗帘后投下，已是清晨，屋内光线朦胧。

舜醒来时正对着天花板，他眯起眼放空大脑，随后意识慢慢回归，他忆起自己身在何处、到此为何，他忆起自己身旁还睡着只不喜欢人类的小龙。

也不知阿远昨晚睡得怎样······舜偏了偏脑袋，并未看到记忆中黑色的鳞甲，而是······

他怔住了。

那如同最深沉的绿叶般的长发，随意地在洁白的床单上披散，顺着那发丝向上看去，便是一张恬静清秀的、少年的脸，浓密的睫毛于面颊上投下小片阴影，皮肤稍觉苍白，却面色红润。这张脸并不说有多么出众，以舜的身份自是早早便阅尽天下美人，但他此时竟移不开视线，那是不属于人类的气质，那磅礴的、让人心潮澎湃的、独属于生命的气息，让他如同山林中衍生出的精灵，脱尘绝俗。

是，阿远。

舜曾猜想过无数次阿远不愿变为人形的原因，可能性最大的便是他对人类有所厌恶，然而容貌不佳这种不怎么正经的原因舜也曾猜测过，只是没想到······

莫非是因为长得太好看？

舜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阿远蜷缩成一团，紧紧地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张脸，好在自己昨晚为他盖了被子，否则怕是要感冒了。

看了眼时间，舜想要让阿远再多睡一会儿，便打算轻手轻脚地起床，却没料他刚有动作，阿远就睁了眼。

保持着半坐起姿势的舜用双手撑着床垫与侧躺的阿远对视。

那双眼睛的颜色似乎比原先暗淡了，比起金黄是更为深沉的金棕色，深棕中有金色的碎片翻滚，如同被搅碎的阳光，看上去却莫名地使人心生平静，仿佛要在那夹携着金光的棕湖中沉沉睡去。

“······早上好。”舜尽量让场面显得不那么尴尬，阿远一脸茫然地眨了眨眼，随即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状态，瞪大眼睛扯起被子就往枕头下钻，金绿色的萤火源源不断地自他体内冒出，舜看到少年白嫩的臂膀，随即那形体逐渐湮没在萤火中，竟勾勒出龙类的轮廓来。

舜顿感大事不妙，他直觉尽远是想要变回龙的形态，这反应似乎是太大了吧——？只是如果现在变回去了搞不好下一次再能变回来是什么时候了——于是舜眼疾手快地按住尽远裸露在外的手臂，一群魂火扑面而来，脑内有什么极为冰冷的画面一闪而过——

似乎是谁在笑，一片漆黑的背景中，那只染血的、苍白得不正常的手如此刺眼。

阿远在枕头下的脸原本是染着红的，此时却瞬间变得苍白，他怎么忘了舜也有龙类的血统，对魂火也有反应呢——？于是那成片的魂火一拥而散，逐渐淡化在空气中，舜尚未从刚刚看到的画面中反应过来，皱着眉头按着尽远的手臂。

舜的手心比起尽远来说太过炽热，略显冰凉的皮肤甚至都能感受得到舜手心若有若无的脉搏，阿远咬紧了下唇，努力克制住释放魂火让自己变回去的冲动。

“那是······什么？”舜喃喃低语，“是······你的记忆？”他毫无意识地加大了手中的力道，另一只手扯掉阿远捂在脑袋上的枕头，将人翻过来，直面着那双满是慌乱的眼眸。

阿远看到舜的眼睛。

对方的力道出乎意料地大，想来他作为皇子平日也必定坚持每日锻炼，他心慌意乱地看着对方，在那双波涛汹涌的漆黑眼眸中读出了几丝茫然，真是失策，这下子不光是来不及变回去了，就连记忆也或多或少地被他看到了——

一想到这一点，阿远就想用床单把自己裹起来，他不自在地别开视线，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太近了。

离人类，太近了。

现在他几乎是被舜压在床上，并且身上除了裹身的薄被外一丝不挂，阿远再次深刻地反省了自己，床垫太软了，鳞甲又太硬，自己睡着睡着感觉不舒服，竟然就变过来了——

阿远的脸色不太妙。

“······啊，对不起。”舜这时才从那段陌生记忆所带来的余韵中清醒过来，他这才意识到两人现在的姿势有多么不对劲，阿远那苍白的脸色说明他现在的状态很不好，舜连忙放开阿远。

他一放手，阿远就用被子将自己整个裹起来缩成一团，只有几缕翠发遗漏在外面，舜羞愧地看着对方，刚刚的确是自己的错，只是那记忆太过诡异，自己一时无法脱出，只顾询问着画面背后的事实。

“阿远？没事吗？真的抱歉，刚刚是我错了。”舜用自己最诚恳的语气说道，这位同伴对人类一直那么反感，刚刚自己的行为一定是让他讨厌了。

只是······

舜回想起刚刚手中嫩滑的触感，以及皮肤下包裹着的肌肉纹理，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随即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

只是阿远似乎还未冷静下来，舜想了想，如果道歉无济于事，那么他兴许更想要自己呆一会儿，于是他满怀歉意地说自己先下去吃饭，一会儿给阿远带些上来，然后就下床洗漱了。

阿远听着浴室的水声，缩在被子里惊恐地瞪大双眼，心跳飞快，难以平复。

那是······是人类。

但是······同时也是舜。

舜是同伴，人类······

人类······也是，同伴。

某人病态的大笑于耳边响起，恍惚中又回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场景——
他是如此地无助与绝望，以至于他竟将那地狱深处的恶魔当做自己的救赎。

阿远闭上双眼，不愿再想。

他总要学着去适应的，原本他以为自己早已从那件事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如今才发现自己其实一直在作茧自缚。然而，于那厚厚茧中自欺欺人的他沉溺其中，不肯直面外界的现实，他的恐惧一直深埋于心中，以至于那甚至形成了一种病态——

“你病了。”记忆中，星漠曾皱着眉，这样对自己说。

“用人类的话说，那叫社交恐惧症。”

社交恐惧症？阿远在心中默默地咀嚼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若只是针对人类还好，毕竟你不出龙渊大概一辈子也不会碰上，但是你现在的状态······”星漠担忧地皱起眉，“你能跟我说话吗？”

喉咙如同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一丝声音，内心的恐惧疯狂抗拒着交流。

看着阿远明显带着惊恐的眼神，星漠叹了一口气。

“我会努力治好你的，不要担心。”

回忆到此结束。

后来自己似乎的确是好了那么一些，至少与族人的交谈没有任何障碍，只是人类依旧是他内心过不去的坎儿。

阿远听到舜关门的声音，颤抖的身体逐渐平静下来，他深吸一口气，揭开了被子。

只有自己一人的空间让他安心了许多，同时他也意识到这是舜特意为自己留出的空间，他眼神复杂地抿着唇攥着被单，舜是个很好的伙伴，与此同时，这也是他的任务。

也许族长是特意借此机会让自己克服恐惧？

不敢轻易揣测这位辈分过大的长辈的心思，阿远思索着舜衬衣的款式，集中精神，魂火自他身后飘出，逐渐在他身上凝出一件一模一样的衬衣来，许久未用这项能力了，略有些生疏，但好在很快便熟稔起来，一身装备飞快地凝好。

想了想，还特意凝了截纤细的树藤，将自己的长发束起，随即他有些拘谨地端详着镜中的面容，似乎并未有什么不妥。

他许久未变成人形了，如今看着自己竟觉得有几分陌生，他试着微笑了一下，并无大碍，只是那眼中毫无笑意罢了。

平日并未有什么能使他发笑的事，他的性格向来是沉稳的，早早便被剥夺了孩童天真的权利，在如此残酷的世界中他便只有拼命地成长来夺取一线生机。

努力将记忆中可憎的面孔抹去，阿远回忆起舜的面容来，这位青年总是关怀中又不失几分威严，在他看来是可敬的。

逐渐磨平了内心的波澜，阿远于屋内静候舜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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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终于更新了——我终于更新了——【自己感动得哭了出来】大家五一快乐嗯，作为一个初三的【五四制初四中考】学生党，家又在山东，离广州真是十万八千里，自然是没可能去现场买周边了······【死目】然而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队长的钥匙扣——队长我宣你呀嘤嘤嘤——看着阿若的返图羡慕哭——然而就在我哭唧唧之时群里的太太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是有通贩的吗？！！坐等通贩？！！虽然是个没有零花钱的穷逼，然而如果跟爸妈要东西的话一般是会给我买的，搞不好还能弄齐全套周边召唤神龙呢······【啥】咳咳咳那么关于文。对！！变人啦！！这么多章终于以人类的姿态见面了我也是无比欣慰【关你鸟事】然后之所以更新慢是因为我在写上次预告的那篇文······目前进度两万两千字还有一大段剧情，我感觉这次可能要玩脱了【悲伤地】期中考砸了，然而考砸一次天又不会塌下来【看淡了一切】只不过是输在历史没背这上面嘛，只不过是历史只考了75分嘛，只不过是因为历史而与级部前十无缘嘛，期末考试又是一条好汉······【然而首先要历史生物会考】咳咳咳我怎么这么能啰嗦？！【你问你自己呀】总之就是·····我努力填坑·······【被自己的脑洞之多吓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