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浮日

Page2  龙群

舜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后背满是冷汗，浓雾遮住了太多，他无法辨认那之后的东西是什么——

龙？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有着神圣的、金色的眼眸的······

那双熠熠闪耀的金眸缓缓移动，突如其来的猛烈气流让舜差点没站稳，有什么黑色的影子在雾后撺掇，朦胧月光下，舜看到一旁的岩壁上，一个带着翅膀的影子一闪而过。

巨大的、蝙蝠般的翅膀······

雾中却分明又有别的什么在移动。两条？！舜屏住呼吸。

锋利的、魔鬼般的利爪······

下一秒，一个影子迎面扑来，尽管早已做好迎战的准备，舜却还是始料不及，因为那东西似乎并没有想攻击他，只是从他头上窜了过去，气流掀起他脸颊旁的碎发，他还没来得及看清那是什么，一条有着墨蓝色坚硬鳞片的、不算尾巴约有两米长的、算不上巨大的龙就横在了自己眼前。

那条龙饶有兴趣地亮着双金眼打量着他，眼神天真如同孩童，细看也并不如传说中那般恐怖，头上长着对小小的月色犄角，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它微微咧了咧嘴，细碎的尖牙在月光下闪着寒光。好吧，收回刚刚的话，这分明还是位有着血性的猎手。

舜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那龙头凑近，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其实舜不太懂得该如何在那张被鳞片覆盖的脸上辨认出情绪来，但这只小龙的情绪都写在了大眼睛里，况且自己不知为何就是有这种感觉。

它发出低沉的吼叫声，声音不算大，像是在通知什么，舜僵硬地听着左后方的岩壁上传来石块下落的声音，然后就是另一只墨蓝色的龙从岩壁上滑了下来，与第一条龙几乎一模一样，眼中却满是沉稳。

第二条龙谨慎地贴着地面爬到舜身旁，也与第一条龙一样嗅了嗅舜的气味，随即眼神顿时复杂起来，它低声叫了一声，第一条龙立即领会了它的意思，乖乖地用长长的尾巴将舜圈住，在原地趴下，将脸埋在前爪内，露出一双大眼睛，眼巴巴地看着舜。

舜受不了这样的眼神，他不知道这两条龙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做出了什么协定，只是它们似乎并没有恶意。

第二条龙飞快地贴着地面窜进浓雾内不知所踪。

舜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趴在自己面前的小龙，心情复杂地开口尝试沟通。

“你、你好······”一开口他差点被自己蠢哭。果然是太紧张了吗，竟然企图跟一条龙说人类的语言。

“吼~”小龙却很高兴地扬了扬翅膀，似乎是听懂了。

“······你能听懂？”舜诧异地问。

小龙颇有些得意地扇着翅膀，驱散了附近小片的雾气，模糊地，舜看到自那小龙的翅膀下飘出了些闪闪发光的萤火，绿色中又染着金黄，那星星点点的萤火缓缓靠近，他便伸手碰了碰。在触碰的瞬间，他似乎听到有凌乱的话语从耳畔一闪而过，却听不明晰。

那小龙的兴趣更大了，却被后方传来的深沉龙吟惊得差点跳起来，它顿时隐去了眼中的顽皮天性，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原地，尾巴不安地卷起，舜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雾气中那另一只墨蓝色的龙跳了出来，低声地对那小龙“说”着什么，小龙服服帖帖地站起来，抖了抖翅膀，敏捷地绕到舜的身后，用鼻尖轻轻顶了顶舜的后背。

也许它是要让我前进。

舜这样猜测着小心翼翼地迈步，两条龙一左一右如同侍卫般在他身侧跟随着他的脚步，不知为何他竟一点也不紧张，仿佛一切本该如此，对这两条传说中凶恶的生灵也并没有什么畏惧感。

峡谷渐渐宽阔起来，雾气也渐渐淡去，前方是茂密丛林的影子。

树与树之间的间隙不大不小，刚好能容纳这一条龙的身形，这条路很平坦，大概是平日龙类出入所踩出的。独属于少年人的冒险心性被激发，舜的倦意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探究这一神秘的种族，以及它们与自己母亲的联系。

两条龙一前一后，舜在中间，他尽量跟上眼前龙的步伐，却发现那条后来的龙一直在留意自己的速度，会放慢速度等一等自己。舜竟有点莫名的感动。

夜色渐渐被朝阳的光辉驱散，舜踩着清晨的第一缕晨曦走出森林，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可以用“山寨”来形容的建筑。

建筑是圆形的，坚固的外壁呈弧形与两侧的山壁连接，中央有一扇十米多高的木门，舜有些惊奇，这建筑显然不是出自龙类之手——且不说龙类根本没有手。但是，又是谁，在这“世界的尽头”搭建出如此宏伟的建筑？又用了多少人？

小龙似乎很满意舜惊艳的目光，愉快地晃着尾巴，另一条龙默默地瞥了它一眼，用尾巴敲了敲它的脑袋，小龙用委屈的眼神看着它，它却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熟稔地走到门前，用尾巴轻轻叩门。

门即刻便开了。门口比小龙大了一圈的高大黑龙沉默地用金色的眼眸注视着舜，那若有所思的眼神让舜有些不适。

黑龙？

舜悚然一惊。随即便又冷静下来，这不可能是罔族队伍内的黑龙，他能感觉得出来。尽管他不喜欢那眼神，这条龙却也给自己安心的感觉。

他在小龙的催促下走进这巨大的山寨，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呈环形上升的房间，走廊上有匆忙的妇女拍打着被子，下方的空地有数条颜色各异却都呈现出墨色的龙在玩闹，一旁甚至有旁观的人类少年。整个山寨内至少有上千间房间，只是，这些都是人类居住的······难道，这就是母亲的出处？

在一旁的角落内却突兀地围了一圈神色凝重的黑龙，它们似乎在讨论着什么，身旁围绕着一圈又一圈金绿色的萤火，与那小龙放出来的相同，只是光芒更亮，数量更多。

“哈~看呆了吧？很厉害是不是？”身旁清脆的少年嗓音雀跃着说道。

“很厉害······”舜下意识地回答道，随即才觉得不对，猛然转身——

身后穿着简练的、有着蓝色长发的少年大大咧咧地微笑，一旁与他面容相似却神色冷淡的少年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两条龙不知所踪。

不，也许是······

“小龙？”舜不确定地低声问道。

“什么‘小龙’啦，我才不小！”少年不满地嚷嚷道，“我叫晓默哦，晓——默——”

“晓默，别闹了。”看上去像是他兄长模样的另一位少年冷冷开口，“晓毅。”

“······你好。”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有一肚子问题想问，却又觉得都问出来有些失礼。

“长老想见你。”晓毅简单地说道，拉着晓默就走了，舜刚在犹豫要不要跟上去，就发现原本喧嚷的寨子内瞬间鸦雀无声。

那几条原本围在一起讨论问题的龙此时一动不动地看着舜，发出若有若无的低吟，萤火越来越多，向他逼近。所有的人亦或是龙都在看他，舜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主动触碰那些萤火，零零散散的细碎画面在脑海内划过，那是一些他自己都忘掉的，很多年以前的记忆，却也只是一闪而过。

萤火缓慢地消融在他的体内，有黑龙按捺不住激动，快步跑去一旁的某个房间，其余几条龙面面相窥。

“星原？”清脆的女声在身后响起，舜一惊，这声音有几分熟悉——却是他那早已去世的母亲的声音——他转头，迎面而来的是一位身穿简单白裙的女子，约是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脸诧异地缓步走来，在离舜几步远的地方停下，反复打量着他的面容。

舜也在看她，隔着数十年的记忆，他似乎又看到，在那个温暖的午后，母亲织围巾的场景——只是这次的面容更加清晰，在阳光中更加显眼。

太像了。

但是，不可能是。

首先年龄就不对，其次，她刚刚叫的是母亲的名字。

“······那是我母亲。”舜沉默片刻，沉声说道。对面的女子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瞪大双眼，眼泪直直地滴落。

“那是我妹妹。”她颤抖着，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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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类是群居动物，它们有着与人类无差的智商，且许多在建筑学富有天赋。”老师慢悠悠地讲到，“它们往往会做出令人惊艳的建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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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章补全设定与发展剧情。跑跑龙套什么的。没意外的话下一章队长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