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云浮日

Level16  清晨的造访

尽远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凌晨4点，他的生物钟早就乱了，睡饱了就醒。

然而这一觉他睡的也不是太好就是了。睡着的时候身上还是疼，骨头都要散架了。醒来一看，自己似乎又长高了一些。

尽远活动了一下，感觉比起昨天身上好多了，平常的动作已经不会太疼了。

舜不在房间里，外面天还没亮。

尽远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舜，虽然已经给自己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但是如果真的见面的话他还是无法像原先那样。

就在尽远纠结要不要下楼找舜的时候，舜进来了。

“醒了么？”舜看到尽远醒了似乎有些惊讶，随即面色如常地走进来将手中的笔记本放在书桌上。

“······嗯。”

“今天可能有人要来，我先洗个澡。”尽远看舜的表现平淡，也不似原先那般紧张，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舜找来换洗的衣服，走进浴室。

尽远缩在椅子上听着卧室里的水声，突然有点想笑。这场景与舜将自己捡回来那天太像，只不过自己的心态截然不同。

舜的预料很准，不过他预测的时间也许有点晚，因为他刚进浴室几分钟，尽远就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

他悄悄拉开窗帘向下看，只见油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城堡的大门，一名瘦弱的少女正提着盏油灯站在门口，那少女服饰特殊，一头紫色短发，肩上立了只白色的、看上去是鹦鹉的小胖鸟，看不清表情。

“······舜，有人来了。”尽远敲敲浴室的门。

“······长相？”浴室内的水声停了。

“紫色的头发······”

“明白了，你去开下门吧，反正炼金门锁对你也没什么用吧？她没有危险的。”舜语气轻松地说道，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如果她问你什么，你也没必要都回答，她会说中文，你直接跟她说你不会英语就好。想回答的就回答吧，她不会为难你的。我一会儿就好。”

尽远没想到舜会直接让他去开门，其实逃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他只跟舜和卡瑟尔说过话，现在让他去接待一个陌生人他还真的手足无措。

但是既然舜都这么说了，那他也只能去了。

经过走廊的时候他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但是由于心情的原因他忽略了。

少女拨弄着额前的碎发，心不在焉地瞥着脚尖，肩上的鸟儿有些紧张地合拢着翅膀。她听着大门打开的声音，不紧不慢地抬起头。

愣住。

面前面容清秀的青年有着翠绿的长发，如同早春萌发的嫩芽，皮肤异常苍白，衬衣的领子高立着，衣物略显宽松。

他有些拘谨地看着少女，漆黑的眸子中透露着几分慌乱。

两个习惯沉默且话不多的人在城堡面前无声对峙。

“舜哥哥呢······？”最终还是少女先开口了。出于习惯，她说的是中文。她的声音轻飘飘的，如同夏末初秋那丝缕夹杂着浅淡凉意的清风，虚而不实却又过耳难忘。

见尽远沉默，她便用英文又重复了一遍。

“他在洗澡······”尽远废了好大劲才挤出这几个字来。他实在没有人际交往的经验，更何况对方还是有年龄差异的异性。

“······我可以进去吗？”少女沉默了一阵子，小声问道。

“······可以的，请进。”尽远让开路，少女从他身边走过，她的脚步声很轻，身上有着薰衣草的香气。

尽远刚想关门，只见一道黑影飞快地窜进门缝中，他下意识地以为是那东西，等看清后才发现那其实是一只黑猫。

少女在大厅中央停下来，她转过身，用无神的暗红色眼眸打量着尽远，尽远看到那瞳色的瞬间了然，这是血族。

“您是谁？”少女轻柔地开口，彬彬有礼地用了敬语。

“我叫尽远。”尽远尽量自然地回答。那只黑猫似乎对自己很感兴趣，在自己脚边转了几圈才跑到少女身旁。

“······人类。”少女轻声判断道。

尽远没有否认。

“我叫弥幽。”弥幽对尽远点点头示意，接着问道，“尽远哥哥——请问我可以这样称呼吗？”

“没问题的。”

“尽远哥哥，您为什么会出现在舜哥哥的城堡里？”弥幽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因为一些事情。”尽远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明白了。我会问舜哥哥的。”弥幽点点头，“昨晚舜哥哥没有去工作吗？”

“是······他有些事。”尽远不知该怎么说，只能这样含糊其辞。

“这样啊。”弥幽又转过头迈开脚步，“我在这里等舜哥哥吧。”她走到角落一把落灰的扶手椅前，轻轻用手挥了挥，灰尘在空气中扩散开来，然后坐上去，将油灯放在一旁的地毯上，双手十指相扣老老实实地放在腿上。她肩膀上的小胖鸟似乎有些嫌弃这些灰尘，伸出一只翅膀扇了扇，然后垂着头似乎想睡觉。

尽远的手心全是汗。他在心里迫切盼望着舜的出现。

“尽远哥哥，您很紧张吗？”弥幽望着他，语气里不含任何感情，正如那双仿佛被隔离了感情的双眼。

“······”尽远不知如何回答。

“您不必紧张的。”弥幽移开视线，“既然舜哥哥信任您，那么整个世界的密党就没有一位敢忤逆您的血族。”

整个世界。

尽远忽然有些恍惚，这个词的分量太大，的确啊，那是血族中人数最多密党的君王啊——

舜信任我？

他突然捕捉到了重点。

舜······信任我吗？

“舜哥哥一定是信任您的。这座城堡原本是莉莉丝姐姐的——舜哥哥的「母亲」，上一任密党的领导人，这是君王有着绝对权利的领地，平日其他血族都不能随意拜访。”弥幽用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这座城堡的意义是非凡的。舜哥哥让您来这里，已经是对您无比信任了。”

啊。原来舜这么信任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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