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竹.《唯心主义告白论》
*前篇《唯物主义恋爱观》
*现代架空学pa，有师徒组亲情向。不是很短。
《唯心主义告白论》
00
“我想了就是我做了。”
01
信封是粉红色的，崭新的，散发着橘子香气的。
自认为十足无趣的虚淮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要因他人的情书苦恼。他不喜社交，话少，别人嫌他真冷淡讽他假清高，他对此心知肚明，只是不以为意。虚淮活得直来直去，人生简单得像一场黑白默剧，忽然一场名为洛竹的粉红色的雨降下来，默剧的布景上才有了星星点点的颜色，他想当然地以为这就是他拥有的唯一颜色，却没想过还会有别的人想做他的这场雨。
因此这个本应当与平常无异的清晨，他只是略有些困惑地、费解地用手指拨弄着这个平躺在桌面上的粉红信封。
平心而论，夸他好看的人不少，但大多甜言蜜语不出三句就被他的雷打不动的冷漠神情堵回去，貌若天仙的冰块也是冰块，少年少女那一腔热忱不是为了温暖冰山捞一手水蒸气的，于是真向他试好的姑娘寥寥无几，情书这种文艺浪漫得像小说世界专属的存在更是见所未见。
“搁这儿傻站着做什么……”虚淮捏着信封的一角纠结不已，现任同桌哪吒打着哈欠大摇大摆地走进教室，戳戳虚淮的肩膀示意对方挡路了，觉察到虚淮的异常后又略带好奇地探过脑袋，“哟，你这种大冰山也能收到情书啊？真稀罕。”
哪吒的座位靠里，虚淮侧身让他进去，沉默片刻后，问道：“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啊？”哪吒昨晚打游戏到凌晨两点，正揉着眼睛打算补觉，闻言颇有些嫌弃意味地瞥了他一眼，“我又没收到过情书，我怎么知道？”喜欢他的姑娘们都在学校表白墙上匿名表白他，或者更有勇气的开小号QQ给他告白，谁还写情书。
想来虚淮这种天天臭着个脸的类型并没有恋爱相关的经验，自诩情场老手但其实也没谈过恋爱的哪吒在心里小小地嫌弃了他一下，又本着早了事早睡觉的态度开导道：“怎么都行啊……你要是想谈恋爱就打开看看，搞不好就成了，不想谈就扔了呗，不要留人家一线希望了，害人害己啊。”
道理虚淮也懂，只是他看着这粉嫩嫩的信封，总是情不自禁想到自己八字还没一撇的暗恋，直接丢掉，洛竹会不会觉得自己太过不近人情？不对，这事儿为什么要让洛竹知道……可他又不想有事情瞒他。他想……他多少想看看洛竹的反应。
若换做以往的虚淮，定会毫不犹豫丢掉情书以绝后患，哪儿会这般优柔寡断，大冰山毕竟曾被说是“不食人间烟火”，儿女情长不适合他，那复杂心思只持续了几十秒，虚淮便决定丢掉这封情书。
没必要，太矫情。他唾弃自己几十秒前的小心思，如往常般闭了嘴摊开书本默背课文，终于得了清净的哪吒倒头就睡，没留意这位同桌微妙的喜怒哀乐。
“所以你丢掉啦？”
为什么就是忍不住！虚淮在心里暗骂自己，你向来引以为傲的自持自律呢？怎会做出这般口无遮拦之事！你真读书读傻了不成？
洛竹正坐在他对面嚼芹菜，他牙口好，但芹菜有些老了，难嚼，他只能鼓着个腮帮子含糊不清地问。像仓鼠。虚淮的思绪又不合时宜地跑偏，他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了——洛竹问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事时，他鬼使神差将情书的事说了。都说恋爱中的人斤斤计较，他本是直来直去的人，起了别样心思，竟也做出些意外之举来。说到底……说到底还是不想瞒他。
可洛竹是个心肠极软的人，跟谁都说得开，见学校里有野猫徘徊，也会特意将家里的猫粮拿来喂小猫，小猫怕人，喂不熟，他也不生气。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做得太绝情？他会不会对自己失望？虚淮向来认为他人如何想是他人的事，与自己何干，却就在这么件小事上都要顾及洛竹的心情——谁又不想给喜欢的人留个好印象呢？他不需要听别人的话，可是洛竹的话，他想听。
“哪吒说如果没有别的想法，这样最好。”虚淮面不改色地将锅推给同桌，这话倒也没说错，哪吒原话的确如此，只是虚淮是那么听话的人？他若自己不愿意，还会听取他人意见？洛竹天生擅长处理人情，闻言便该知他在玩笑性质地耍赖皮，可也许是今天的芹菜实在太老了，洛竹有点发愣。
“唔……这样也挺好的。”洛竹又夹一口芹菜，快速垂下眼，“不要耽误人家嘛。”
他不反对啊。虚淮无声松一口气，权当此事就这么翻篇了。
不料事情还没完。
两天过去，虚淮的书桌上又多了个信封，粉红色，橘子香。只是不同的是，情书背后贴了张便利贴——“之前忘了说，摆脱虚淮学长转交给洛竹学长，万分感谢！！！”虚淮盯着那三个感叹号又愣了起来，考场上的机灵劲儿荡然无存。
哦，情书啊。他默不作声地盯着信封看了一分钟。洛竹说，不要耽误人家嘛。一回生二回熟，如果没那么心思就不要收人家的心意。真有意思，他想，上一封也没说是给谁的，这姑娘就不怕自己给拆了？不，自己当然是要拆了才知道是给洛竹的。这上一封究竟是给谁的还真不一定，毕竟他早将情书丢了。洛竹啊，谁不喜欢洛竹呢，谁都乐意跟他打招呼，姑娘们自然喜欢他。洛竹这么好，为什么不喜欢。洛竹……洛竹说，不要耽误人家嘛。
虚淮动作如常地将书包放下，面不改色地拿起信封走到教室前面丢进垃圾桶，又若无其事地走回来，站在位置前思考了半分钟，如梦初醒般快步走到垃圾桶前，掀开盖子将情书拿出来——
一抬头就跟刚进门的哪吒对上了眼。
哪吒一个哈欠没打成，看看他又看看垃圾桶：“……你终于读书读傻了？”
“没有。”虚淮也不跟他闹，默默将垃圾桶的盖子盖上。他上学素来早，毕竟还在风纪部任职，轮到他检查的时候，他总要早点来把耽误的早自习时间补上，平日即使没什么差事，他也是能早到就早到，曾一度被人吐槽比住校生还像住校生。
垃圾桶昨晚刚换了新垃圾袋，里面只有一个信封，尚且没沾上什么奇怪的东西。虚淮没空搭理挑着眉毛的哪吒，将信封抖了抖，确认仍然干干净净后就有些僵硬地走回座位上，没发现上面沾着的便签纸掉在了后面。
哪吒捡起来一看，哟，可有意思。他大大咧咧走到虚淮面前，将便签纸往桌子上一按——“合着你就是个跑腿的啊？”
虚淮凉凉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哪吒立即看出这位同桌此时心情很不好，而且还不是单纯的不好，他还指望着对方在自己睡觉时帮忙看着老师，自然不想随便惹事，撇撇嘴坐下了。
虚淮生平第一次体验到“大脑短路”是怎样一种感受。恋爱误事是真的。他默默想，可是他还是想恋爱。只想跟洛竹恋爱，而且……不想看洛竹跟其他人恋爱。
解决这件事，倒也简单，他大可以将信封丢掉当没看见，他了解洛竹，对方虽然脾气好，但也不是感情随便的人，学习起来也刻苦，虽然他不说，但背后应当早拒绝过许多表白了——虚淮也多少听说过一些，他觉得洛竹不会感兴趣的，他觉得洛竹会扔掉它的。
可他觉得是他觉得，洛竹的事是洛竹的事。他不能以喜欢的名义去替洛竹做选择，那不是喜欢，是不尊重。
道理他都懂，可身体还跟没反应过来似的做出了行动。这年头写情书的人寥寥无几，这姑娘的字——就便签纸上来看，是极好看的，兴许为这封信特意练过。少年少女谈恋爱尚且没那么多弯弯肠子，讲真心讲赤诚，这么用心，也许洛竹恰好就被打动了呢？也许……
虚淮不敢想。
“你也别太当个事儿了，有些人就是觉得不说出来有遗憾，其实自己也没抱多少希望的。”哪吒看不过他这一反常态的呆愣模样，忍不住开口道，“再说人洛竹的情书，你纠结个什么……”
“说不出来会有遗憾？”虚淮自动忽略哪吒的下半句。有句话说暗恋变明恋就要丢了那份朦胧美感，这在有人看来就是无稽之谈，虚淮说不准自己是哪一种，他在有关这份感情的事上向来是小心谨慎三思而不行，那么雷厉风行一个人，碰了感情就变得畏首畏尾，好笑又唏嘘。若他喜欢的是个女孩子，倒也不需要如此小心翼翼，但洛竹毕竟是跟他同样的男孩儿，他的思虑自然要多一些。
说出来吗？不说出来吗？算了，毕业还早，再议。虚淮再一次做了自己最瞧不上的缩头乌龟。喜欢让人面目全非啊。
毕业还早吗？他看一眼时间，高二开始大半个月，转眼又要运动会了。他与洛竹同学的时间，似乎就只剩这么点了。
当天中午他将情书转交给洛竹，洛竹不知所措地扯着头发，最后还是抿了抿唇，没有打开信封，小心翼翼地将信封丢进学校的废纸回收筐里，似乎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绝情。
“唉，抱歉啦这位姑娘，你肯定能遇见更好的人……”洛竹碎碎念道。
虚淮才不会承认自己阴郁半日的心情因此稍稍放晴，又多少有些兔死狐悲的沉重——洛竹对其他追求者是这个态度，自己若是将一切挑明……
02
高二学业重，没有篮球赛，再加上班里哪吒撑起运动会半边天，又没有洛竹，运动会跟虚淮关系不大。有人眼巴巴来问他报什么项目，他都以换季感冒为借口挡回去，他虽然体育好，但只对篮球有参与的兴趣。
高二的社团活动是重点，高一下半年入社团，赶不上运动会，高三自然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高二能活跃些。洛竹参加了绘画社，运动会当天一早就在校门口附近的大理石砖上摆开桌椅，现场作画，说是画的好了，就贴到学校的公告栏去。
社长恪尽职守，非社员很难混入其中，虚淮本想多找几个借口跑来晃晃，却不料洛竹笑嘻嘻地拉着他光明正大地坐下来，在他面前撑起画板：“你做我的模特嘛，这样就不是无关人员了！反正你也没有项目……”
虚淮没报项目的事早就在当天中午跟洛竹说了，他跟洛竹不说谎，只说是没兴趣，洛竹从来不强求人的，自然一笑而过。虽说文科班的男生少一点，洛竹班上可是卧虎藏龙，也轮不上他为班级效力了——更何况，他对这高中可能仅一次的社团活动重视得很，虚淮又说要来陪他画画，洛竹兴高采烈。
做模特？虚淮一愣，脑内忽然飘过一些无关的字词，脸洗干净了吧，是用了洗面奶洗的，应该干净了，刚刚跑了两步，头发会不会有点乱……
虚淮心思重，平日事事随心，此时处处在意，所谓有些人不是不会收拾，只是先前没有收拾的必要……
坐在最角落的社长过来视察情况了，洛竹刚打了个轮廓，见她来了，笑眯眯地摸出盒pockey来请她吃，社长跟他开玩笑：“你这是贿赂我啊？”
“怎么就贿赂了嘛，”洛竹说着抽出一根递给虚淮，又自己叼了一根，“我这模特可是专业的。”
“我看是颜值专业吧！”社长跟他熟，也抽了根边吃边说。
“这是当然啊！”洛竹笑得阳光灿烂，“喏，这就是那个打篮球贼帅的‘三分球之王’，还是那个稳坐第一的大学霸，还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校草！厉害吧！”
换别人夸就像阿谀奉承，洛竹最会夸人，说什么都自然而然，很容易让人脸红。虚淮在心里叹气，你怎么还记得这个久远的诡异称号啊？
“你怎么知道大家‘心照不宣’啊，你会读心啊？”社长被他逗笑了。
“不会啊，但是虚淮这么厉害，我当然是知道的。”洛竹理直气壮道，“难道虚淮不厉害吗？”
“是是是，你家虚淮最厉害。”社长笑着看了仍然面无表情的虚淮一眼，又扯两句走开了。
虚淮很没出息地觉得这句话挺顺耳，洛竹一边画一边跟他闲聊，画了两笔眯眼笑：“怎么觉得你心情变好了？”
要换了别人固然看不出虚淮这些微妙的情感变化的，但洛竹就是一目了然。所谓心有灵犀，不过如此吧。
“错觉。”
“是不是觉得我们社团氛围挺好啊？在这里心情就会变好呢！”
氛围好不好不知道，就知道你挺好的。虚淮闷闷想。
03
洛竹画画时坐得住，一上午只去了一趟厕所，再就是给跑四百米接力的风息加油，但他画画也慢，没画完，也不让虚淮看。午休的时候他也不跟虚淮去挤食堂了，两人缩在社团的桌子旁吃泡面，洛竹眼馋泡面已久，吃得心满意足，虚淮本对此类不健康的垃圾食品敬谢不敏，洛竹要吃也就随他了，偶尔尝尝味道也没什么，搁现在这世道长这么大，谁还没吃过点儿食品添加剂不成？
洛竹吃着吃着泡面忽然瞥见校门口一徘徊的人影，有些疑惑地揉了揉眼，确认自己没看错后跳起来，用眼神示意虚淮，虚淮点点头，他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门口去。
“小黑！这里！”门卫大爷正坐在保安室里吃盒饭，午休时学生可以外出，洛竹也不避讳，直接走到大门外去招手，正犹犹豫豫走来走去的小黑看见是他，惊喜万分地跑过来，洛竹蹲下来抱住小孩子揉他的脑袋，“你怎么会在这里呀？”
“我来找我师父。”小黑穿着小学校服，背着个小书包，怎么看都不是应当出现在高中门前的样子。
“咦？”洛竹一愣，“你师父在我们学校上班吗？”他与人交往向来不刨根问底，却未料错过了重大信息。
“是啊。本来跟师父约好了十二点，但是我走得快了点，就来早了。”小黑抓抓头发，有些不好意思，“路上太晒了……”
洛竹本就心软，哪儿听得了这话？无奈保安大爷只认规矩不认人是出了名的，若真是老师家的小孩子，就要老师来领，哪儿有他一个学生掺和的道理？可这要是给孩子晒坏了可怎么办……
“怎么了？”虚淮见他耽搁许久，不由得也放下面碗走过来，洛竹到底脑瓜机灵，向他摇摇头示意无事，又将小黑领到保安室里跟人说清来历，保安大爷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小朋友，你要找谁啊？”
“无限！”小黑此言一出，三人皆惊。
这学校谁不认识无限？全国优秀教师，学校的顶梁柱，据说高考是全省的理科状元，如今却在教语文，教的还是文科班里的尖子班，长相又极好，脸上永远看不出年龄——至今无限的确切年龄仍然成谜，感情状况成谜，出了名的爱岗敬业却自三年前开始踩点上下班，不少人怀疑他恋爱了。
感情这不是恋爱了，是有了孩子？那也不至于就这么大了啊！
“无限老师不是单身吗？”就连保安大爷也难掩震惊。
“不是，无限真的是我师父，不是我爸爸。”小黑显然是被误会多了，心平气和地解释起来，“我是他徒弟！”
这年头谁还互称师徒，此般称呼必有讲究，难不成无限不光学习好教书好，还是什么武功大师？背后里收徒那种高人？看不出年龄是因为修真？可胡思乱想的点过多，反而不知从何问起了。
“那你来找无限老师是？”保安大爷迟疑道。
“我师父说他下午运动会有项目，我想来看，就来了。”小黑耿直道。
“既然是无限老师的……徒弟，那我给他打个电话……”
“你师父是无限老师呀？”洛竹趁着大爷打电话的功夫，跟小黑咬耳朵。
“咦，你也认识我师父？”小黑惊讶。
“不光是认识……他现在还在教我的语文……”洛竹一言难尽，索性先抛下这个话题，“对了，还没介绍，这就是我跟你提起的那个学习很好打球很厉害的虚淮啦，虚淮，这是小黑，跟我一个小区的朋友，哎呀，认识都要三年了，我竟然还不知道……”
他与风息是邻居，小区内有个小篮球场，打不了比赛，也就够风息放学时偷闲去练几个罚球，洛竹当时同他一起放学，就留意到篮球场边总有个小孩子眼巴巴地看，也没人陪他玩，洛竹就去找他搭话，久而久之就熟了，风息还会教小黑打篮球——小黑虽然年龄小，力气却很大，球的准头甚至比洛竹还好。他不过问，风息倒是问过小黑口中的“师父”，小黑只说师父不让说，更显得高深莫测。
上高中后他们见面少了，但周末时洛竹喜欢跑到小区的花架子下面写生，权当放松，小黑就窝在旁边看他画画，风息时不时也来打打球，三人的感情倒没生疏。
“诶？”小黑愣道，“那你是不是算我师兄啊？”
……重点在这里吗？虚淮腹诽道。
“唔，你三年前搬家过来的时候是不是就是无限老师的徒弟了啊？”
你接受设定还挺快的嘛。虚淮再度腹诽。
“是啊。”
“喔，这么来看你还是我师兄呢，我才跟他学了一年半！”
……这不是一个概念吧？虚淮终于忍不住，单手扯着洛竹的后领子将他提拎起来，“你的泡面还吃不吃了？”再不吃，就泡成水了。
“吃吃吃！小黑要不要……”洛竹连忙道，转头刚想邀请小黑，就见小孩子已两眼放光地流起口水。
……无限真的没有虐待小孩儿吗？虚淮看小黑跟洛竹吃一碗泡面，想着无限一会儿肯定还要带小黑吃饭的，就稍稍提醒了一下，又怕洛竹吃不饱，去商店给他买了两个卤蛋回来。
在食堂吃完饭的学生三三两两走出来，风息运动员的背心外面披着校服外套，咬着奥利奥走过来，见到小黑一愣。
“小黑？你怎么来了？”
虚淮见并没有洛竹那么好亲近的风息也跟小黑熟稔地开起玩笑，忽然有种诡异的被抛下感，他一直独来独往，这般感受倒也新奇，他正想静静地品味下这奇特情感，手里就被塞进来一个卤蛋。
“吃不完啦，你帮我吃嘛。”洛竹笑嘻嘻，几乎在跟他撒娇，“小黑很懂事的，你也会喜欢他的。”
你喜欢的小孩子，总不会太差。虚淮知道他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也不恼，顺着他的意把卤蛋吃了，饱。
风息方才得知小黑这位“师父”竟是自己看不过眼的冤家，当即表情微妙，提起无限本没有好脸色，顾及小黑，也没太多表示，只邀请小黑去看他的比赛。
“风息能跑三千米吗？好厉害！”风息对此表示相当受用，心情也好起来，刚说要带小黑去吃饭，转头就看到无限一贯的面瘫脸。无限老师公务缠身姗姗来迟，未料一登场就见人要拐走自家徒弟，场面一时十分尴尬。
洛竹向虚淮吐舌头，才不想再看他们胡闹，拉着虚淮就要走，“我们先回教室啦——”也不知那三人听见没有。
风息跟无限不对付，洛竹曾也奇怪，无限看着不好相处，其实面冷心善，没人不喜欢他的，就连虚淮都很认可他的能力。现在虚淮班的那个小班长若水就是风息的头号迷妹，当时分班时心不甘情不愿，险要为此改科。
“我之前问风息，他说可能是上辈子有仇，所以就是看不对眼。”洛竹讲笑话似的说道，“看来咱俩上辈子关系就很好啊。”
虚淮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不信神神叨叨这一套，可“上辈子关系好”理论显然戳到他的心坎里，他决定小小地背离唯物主义一下，就一下，让他享受一下跟洛竹上辈子认识的感觉。
04
教师组比赛本跟学生没什么关系的，操场那么大，老师们找个小角落自己玩玩就很开心了，唯一有点竞争性的项目便是男子四百米，学校年轻男老师不少，还有得一看。
洛竹磨磨蹭蹭终于画完了给虚淮的画像，遮遮掩掩不给看，也不知是不是画不好了自己不满意——虚淮没大见过洛竹画画，不清楚。刚好教师组比赛要开始，洛竹兴致勃勃地拉着虚淮去围观，就见看台上，风息黑着脸坐在小黑旁边，小黑手里拿了盒学校给运动员统一发的巧克力，也不知是无限的还是风息的， 总之最后是进了小黑的肚子。
无限喜欢穿长袖，向来是手腕都不露一个，此时为了比赛换了件T恤，上面还印了只颇为可爱的小黑猫，仔细一看，跟小黑校服外套里的衣服是同款，明摆着亲子装。
发令枪还没响，看台上已经喊起来了，学生们都想看自己喜欢的老师赢得比赛，发令枪响前一秒，看台上传来小孩子的喊声——“无限是最棒的！”
无限浅浅勾了勾嘴角，发令枪响，开跑。
洛竹那时仍不知道，自己将会见证历史——无限，史上第一位四百米成绩破了学生纪录的老师。
“学生纪录”的保持者风息脸黑得像是小黑吃的巧克力。
运动会结束后绘画社将优秀作品挂进公告栏里，虚淮偷偷去看了一眼，他的画像挂在最中央，画像上虚淮正襟危坐，但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本是那么出尘冷傲一个人，被洛竹一画就带了些暖意。原来我在他眼里是这个模样。饶是向来心如磐石的虚淮，见了这张如此精致的画像也不免动容——我在他眼里是这个样子么？他是，他是这样看我的……
可上午最后一节体育课的时候，虚淮注意到那张画像换掉了——换成了挂着奖牌的风息。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虚淮总觉得这张没自己那张画得精细，本来这次绘画的主题就是“运动会”，虚淮没参加，似乎的确不应该挂上去，但是……
他原来给风息也画了像。运动会第二天虚淮学生会轮值，去检查宿舍内务和看台卫生了，想来这是那天画的。
中午洛竹解释说社长要求运动员主题啦，你不要生气——虚淮当然不可能跟他生气，只是有些失落，洛竹也未提起那副画的去向，虚淮也没追问，这是洛竹的画，怎么处置是他的事……
虚淮过生日的时候，洛竹神秘兮兮地送他一幅画，叮嘱他一定要回家再打开。虚淮回家一看，是他那张画像，旁边又多了个洛竹，洛竹在画纸上对他笑，还伸手在坐得笔直的虚淮头上比了个兔耳朵，眼睛画得极为有神，像在画纸上粘贴了两颗星星。
虚淮在台灯下看了很久，珍重而小心地，将这张画贴在床头。
我喜欢你，虚淮在心里默念，我喜欢你。
05
高中的日子，虽说难熬，但也的确转瞬即逝。
高三的寒假只有两个周，虚淮没报乱七八糟的辅导班，每天深居简出，自己慢慢梳理组建知识构架。
虚淮父母早年离异，父亲已另组家庭，他被判给母亲，母亲一心事业，一年大半时间在国外谈生意，回国时也住在外地的公司，很少回来。虚淮是姥姥带大的，从小到大一路风顺，学习好，省心，老人文化水平不高，但懂些人生哲理，不过分束缚他，反而常盼着他出去找同学玩，可惜虚淮就是这么个性子。他初中时老人住进医院，母亲雇了护工和保姆，可他还是喜欢自己煮饭给老人吃。中考成绩出来，虚淮全市状元，老人没几天便心满意足地离世，这栋房子便只有他住，高三又以影响学习为由让母亲辞退了保姆。
朔月寒冬，大雪盈尺，年关将近，天地俱白。若没有洛竹与风息，虚淮的人生，便是如此冰冷无趣。高一寒假的时候洛竹就吵着要加他的QQ，虚淮的手机向来是名牌最新款，但并不怎么用，听洛竹要了，才去申请了个QQ号，从此他那跟他的生活一样无趣的手机里出现了第一个娱乐性质的软件，好友只有风息和洛竹，后来又有了高二的同学群，渐渐也算是热闹起来。
洛竹常在空间里发些图片，大多是关于他家的小黑猫，还有些是他练习的画。洛竹是虚淮唯一一个特别关注，他总是偷偷盯着第一个点赞，但从不发评论，前些日子下雪，洛竹跟风息跑出去堆雪人，还邀请他——虚淮去是去了，没提自己住在哪儿。他其实不大想让洛竹知道这个只有一人一遗像的“家”，这总让他有一种缺憾感——像洛竹这样性格的孩子，一定有个温暖且美好的家庭，他们是截然不同的。
美好的家庭啊……如果出柜的话，阻力很大吧。不，也许洛竹根本就没有出柜的必要。虚淮突然明白了高二时哪吒说过的话了——有些感情不说出来总有缺憾的，人总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但凡有一点可能，就不会放弃期待一个美好的未来。他从不去希冀幸运降临到他头上，想要的东西就自己争取，不要等虚无缥缈的命理裁定，他是情感上的悲观主义，恋爱前从不相信山盟海誓，那只是激素分泌的产物，会随着时光流逝原形毕露。
可他这么想着，想着，仍然是那么真诚且热切地喜欢洛竹。
可若真的跟洛竹表白恋爱……他想不下去，心烦意乱，将习题册合上后看一眼手机，洛竹没发说说，但群里都在闹，今天是除夕。
虽说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但是除夕要吃饺子的吧？他不重视，姥姥是很重视的。那就一定要弄点饺子吃，对，家里的面包和面条也要吃完了……下午三点，大雪初霁，虚淮仗着自己抗寒，穿了件厚风衣就出了门，他住的地方离风息与洛竹的龙游小区很近，隔条街的距离，超市恰好就在这条街上。
他慢吞吞走，路上行人寥寥无几，店家门口贴着春联挂着灯笼，但大多已关门了。忽然后肩被人拍了一下，虚淮福至心灵，转头果然看到洛竹正担心地皱眉头——“你怎么又穿这么少啊，手这么凉！”
手猝不及防被人抓住，洛竹戴了个毛茸茸的熊掌图案无指手套，桃心形的“熊掌心”正蹭着虚淮的手心，洛竹是小火炉体质，一年四季都热烘烘的，虽然不怕冷但容易感冒，冬天出门总要裹好棉衣再围上围巾。
“不冷。”虚淮说的是实话，他畏热喜寒，摸起来往往像冰块，自己却不觉得冷。能在这时候遇到洛竹，他有点惊讶，说不开心是假的——再怎么喜静那也是个恋爱中的少年，面对一室冷清怎可能开开心心。他也希望有人陪的，不，别人不需要，他也是想要洛竹陪陪他的。
“你觉得不冷就是，会冻坏的！”洛竹一瘪嘴，“你要去超市？一起吧！”说着不由分说拉着虚淮就走，将虚淮塞进气温高些的超市才罢休。
“你怎么来超市了？”虚淮抢在他前面开口。
“家里的醋没了，闲着也是闲着，雪刚好也停了，就当出来散步了。你是来买什么的呀？”洛竹将围巾手套外套一并摘了，整个人从胖竹笋变为瘦竹竿，里面一件卡其色毛衣，显腰细。
“饺子。”虚淮不动声色地瞥一眼，又瞥一眼。
“咦，你家不包饺子吗？”洛竹惊讶道。
“我不会包。”虚淮想了想，还是补充道，“家里就我一个。”
洛竹震惊地看着他：“你别跟我说你一个人过年啊……？”
虚淮本也不想将家底抖出来，恐有卖惨之嫌，他这种人自尊惯了，最受不得他人同情。如果没遇到洛竹还好，没暖过就不会觉得冷，他只想跟洛竹多呆一会儿，不管找什么理由都好。对啊，我家没有人，所以你要不要多陪我一会儿？
虚淮默认。
“这，这怎么行啊……”洛竹的声线软绵绵的，他又惊讶又心疼，“你，你要不要来我家啊？”
嗯？虚淮一愣。
“我，我家就我跟我妈两个人的，你可以来我房间打地铺……不不不，你睡床，我打地铺！”洛竹语无伦次道，“你，你一直……你这两年都是一个人过年吗？”
去你家？过年？我？虚淮眨眨眼，又眨眨眼，完全没想到能有此番成效，天地良心，他只想赖着洛竹多跟他呆一会儿！过年是什么概念？华夏人家庭观念重，年是自家过自家的年，他……虚淮想，就算是同情也无所谓。就算是同情……洛竹邀请他去自家过年！他们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洛竹见虚淮愣愣的模样，还以为是自己太唐突，急得险些咬到舌头，他又怕自己说漏嘴，觉得自己真是太没用了，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虚淮肯定不想要别人的同情啊，可是，可是不是同情啊！我，我怎么可以让他一个人过年！可他会不会不愿意呀？
“不打扰么？”快速恢复理智的虚淮，尽量平静地询问道。
“不打扰！我妈妈也喜欢热闹的，我跟她提过你，她可喜欢你啦！”洛竹闻言喜出望外，话也说得顺溜了，“你学习好体育好长得又帅，当然是人见人爱……”
人见人爱？你呢？
再说就要得寸进尺了。超市正在循环逢年过节必放曲单，虚淮飘飘然地想，今天的确是个好日子。
05.5
两人在超市里遇到无限和小黑，小黑已经过了坐在购物车里的年龄，正有些无聊地推着购物车向前又向后，虚淮眼见，看到车筐里的菜叶。
“老师好！”洛竹大大方方跟无限打了招呼，无限正在挑饺子皮，小黑本来兴致缺缺，看到洛竹眼睛亮起来。
“怎么今天来买菜啊？今天的不新鲜，而且还很贵。”洛竹跟小黑聊了一会儿，不解道。
“原本是买了菜的，师父今早炒菜用光了。”小黑吐吐舌头。
用光了？洛竹不解。
“师父第一次炒的时候把糖看成了盐，第二次炒得太生没法吃，然后就用完了。”小黑满面忧愁，“这下还要包饺子……我说买速冻的，他说自己特意学过，肯定没问题……明明之前都是吃速冻饺子的……”
所以你真的没在虐待他吧？虚淮和洛竹一并向无限投去炽热的视线，无限轻咳一声。
“这次肯定能行。”
“你今早炒菜之前也是这么说的……”小黑无情拆穿他。
“其实速冻饺子也挺好呢。”洛竹无奈道。至少能吃吧……
“不营养，还是自己包的好一些。”无限摇头。
“您包的真的能吃吗。”虚淮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一箭穿心。
“其实实在不行的话我可以问问风息，他弟弟天虎可会做饭啦，还经常做多……”洛竹拿出杀手锏。
“速冻饺子也挺好的。”无限当机立断道。他可不能让自家小徒弟在大年三十被人拐跑！
06
洛竹出门忘了带手机，两人只能先去洛竹家将买的醋放下再去虚淮家收拾东西，洛竹的母亲比想象中年轻，讲话温温吞吞，有点南方口音，见了虚淮欢喜异常，听洛竹解释后当即同意并表示欢迎。她跟虚淮想象中一模一样，这果然是个完美的家庭吧。
路上虚淮简简单单用“爸妈离婚了，妈妈在外忙生意，姥姥去世了”概括了自己至今为止的家庭状况，洛竹知道他说得简单就是，再怎么坚强的人也不是冰块，那就会渴望被爱，会渴望温暖。
“……其实我没有爸爸。”洛竹出了超市就硬把自己的围巾给虚淮围上了，此时只能将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下巴缩在衣领里，看上去更显小了，他听了虚淮的故事，用以平常无异的语气道，“我是我妈收养的。”
虚淮一愣，看看洛竹，不知说些什么。
“小时候看书，我问她‘爸爸’是什么，她就跟我解释，我知道别人都有爸爸，但并不觉得自己这样不正常，我妈妈一直对我很好，从小到大也不让我受委屈，后来长大了，我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洛竹仰起脸哈一口气，“不过我一直觉得无所谓啦，她真的很好！”
“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洛竹笑道。他待人接物心思细腻，却不知虚淮对他的别样心思，只觉得虚淮虽然信任他，但讲这种事说给别人听，心里一定会不自在的，于是他干脆将自己的家底也抖出来，大家都一样，我也信任你——“我不会让别人知道的啦。”
不，重点不是这个……虚淮没想过也不怕洛竹将事情告诉别人，他只是讶异。洛竹于他一直是等同于太阳的存在，他知道太阳明亮温暖，便以为太阳生来如此，理所当然，洛竹说得美好，可这世界是怎么个模样，虚淮能不知道吗？洛竹肯定面对过流言蜚语，但他仍然是如今这开朗温和的模样，若换了别人，听说自己不是亲生的可能就会起许多小心思，洛竹却不会。这也许就是缘分，最好的洛竹遇到了最好的母亲，这才有了如今被虚淮暗恋着的小太阳。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吗？虚淮茫然地想，每一分每一秒，我总觉得自己更加更加地喜欢他。
直到午夜凌晨，他与洛竹一同躺在地板上，虚淮仍有种做梦般的不真实感。洛竹让他睡床，他坚决不肯，于是两人互相妥协，一起睡地板，北方有地暖，不觉着冷。
洛竹的母亲谈吐不俗，虚淮悄悄一问才知道这是本地某大学的中文系教授，姓洛——洛竹的名字是她取的。洛教授温和中又有些调皮，跟洛竹一唱一和地开玩笑，家里的小黑猫梅梅也不认生，翻过身子来让虚淮揉肚皮，本市禁烟火已有多年，大家文明过节，剪了些窗花代替烟花，虚淮对手工活一窍不通，倒是洛竹心灵手巧，剪出只小猫说是梅梅，结果找胶带的时候一个不留意，窗花被梅梅抓坏了，洛竹心疼不已，洛教授开玩笑说是梅梅嫌你剪得丑啦！
过年好像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呀。他想，以前跟姥姥一起过年的时候，老人家身体弱，不能守岁，虚淮话少，不会开玩笑，家里只有春节晚会的声音，虽然两个人都不觉得冷清，但也跟热闹有些差别。
家里热闹又跟学校热闹不一样了，但只要是虚淮的热闹，那必然有洛竹参与。换上睡衣，钻进被窝里，深更半夜万籁俱静，洛竹这个“树袋熊宝宝”也因过于兴奋而有些睡不着。
“明天你不去走亲戚吗？快睡吧。”虚淮总是清清淡淡的语调里带上股暖意，他关了灯，用手机照明，钻进被窝里。他跟洛竹盖两条被子，却好像感到对方的体温透过来了似的。
“我妈亲戚不多，也就我姥姥姥爷，知道我今年高考，特准我不用去的。”洛竹在黑暗中解释道，“我妈还特意叮嘱我多向你学习，我数学作业有几道题不会，你明天教教我吧？”
“当然。”虚淮乐得能跟洛竹呆一块儿。洛竹仍絮絮叨叨想聊天，虚淮心知他是兴奋过了头，明天肯定要困的，索性在黑暗中伸出手，准确无误地捏上洛竹的耳垂，跟脸一样软，“睡吧。”
洛竹没声音了。
虚淮控制着自己捏了两下就收回手，一边回味着柔软的触感一边看手机屏幕——还有三分钟跨年了。
“啊，对了，本来打算送给你做明年的生日礼物的，年前大扫除竟然找出来了，我还以为丢了呢……但是既然你来都来了……就当做新年礼物吧。”洛竹还不死心，将虚淮的胃口吊起来，“我妈要是给你包红包你要收着，她有分寸，不会包太多，大不了等高考完你请我吃饭吃回来……”
好。虚淮在心里答应着，等高考完……
“对了，你要考X大是不是？”
“有这个打算。”虚淮谨慎道。X大是全国有名的综合性大学，文科比理科稍差一点，但排名也很高，他起先的目标便是X大，后来曾一度因为洛竹纠结——洛竹想考什么大学？他不奢望跟洛竹读同一所大学，至少要在同一个城市，可这如果跟自己本来的想法矛盾……
“唔，X大好难考啊……”洛竹已经有点困意了，说话含含糊糊的，像只奶猫，“那我就要考X大的中文系，要好好努力了……”
你要跟我考同一所大学？虚淮一个激灵清醒了，还未来得及开心，便听手机震了一下——他订了闹钟，新年到了。
虚淮思索三十秒，很轻很轻地说：“好，一起去X大。”
“新年快乐，洛竹。”
我喜欢你，洛竹。他在内心大喊。
翌日清晨，虚淮收到了他的新年礼物。一支并不名贵，但书写流畅的，他曾用来答过卷子的，某个“红领巾”借给他的钢笔。
去他的唯心主义！虚淮想，我要跟他表白……高考完，我一定要跟他表白。
Fin.
爆字数12439字，我真的没想到，加上前篇这个故事差不多两万了吧………………还是在我删了剧情的情况下的【真的删了很甜的剧情我心好痛，有机会（不你没机会了）再想办法搞搞吧】
卑微高三学生明天就开学，67号月考，更新攒人品【……】
反正写得又臭又长肯定也没人看，原本还想写一篇现pa，电影+TV版的全员，如果大家都是初中老师系列，小黑升入初中啦，知名初中老师无限大人操碎了心，各科老师各有特色，出了名的上课机器物理老师虚淮只会将课让给生物老师洛竹，地理老师风息每天为了几节自习课操碎了心，体育老师阿根竟是同学小白的哥哥……【你这是什么鬼叙事方式】
再一篇是淮竹原著向，洛竹被放出来虚淮仍在里面的故事，会有大量回忆杀和剧情捏造，总的来讲会是篇凉凉的但是甜甜的文。
不过估计也没有人想看吧哈哈哈哈有想看的同学吱一声吧虽然我十月可能没有假期了但我可以见缝插针写一点【我太难了.jpg】
嗯嗯嗯上辈子和缘分论大噶可以尽情脑补！虚淮一直以为洛竹忘了两人的初遇其实洛竹一直记得喔ww通过最后那根钢笔就知道啦w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