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上游银河下走大荒
十二楼听谁将故事弹唱”
——星尘《万神纪》

🚫🦐🚫ai🚫原神🚫

舜远.《Light me up》Chapter02

*BGM:《Now you see me》-周杰伦

《Light me up》


Chapter02 Now you see me

 

尽远眼神一颤。屋子里没开灯,屋外隐约透进来一些灰白色的路灯光,舜坐在窗前,就跟聊家常一样若无其事地说出这句话来,还在用筷子尖挑面条。

“……不。”尽远苦笑着摇摇头,“我明白你,舜。”

“谢谢。”他无比庄重道,“但这不是你的责任,也不是你的背负。再谢谢你救了我……”他算了算,“两次。”

“如果我能够回来,一定跟你好好叙旧。”

屋子里安静下来,舜很快将面条吃干净,尽远还在心不在焉地咽面条,舜单手撑着下巴看他吃饭的样子,尽远吃饭的时候很安静,食物塞进嘴里闭着嘴咀嚼,吃面条不会发出声音。他以前在学校食堂吃饭的时候也是这种乖顺模样,食不言寝不语。

“但是我去意已决,你介不介意带带我?”舜微笑着换了个说法。

“不,舜。”尽远态度坚决,“你不能。……我不能让你冒险。”他想,他已经失去了足够多。那样多。

多到好像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舜才是他的美好。他几乎一无所有。

“尽远,你一定在这个过程中失去了什么。”舜即刻隔着桌子读出他的情绪,尽远有些讶异地看他,“相信我,我也只是想拿回我的一些东西。”

你怎么总是这样。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尽远甚至要笑出来——他在旁人面前是很少笑的,但面对老友的每一次微笑都是真心实意,感情真的是最为微妙的存在,就像是人与人之间的无形纽带,他一眼就能看出舜仍然是原来的舜,正如直到现在舜还能读出他的心思。

“你的东西?”尽远斟酌着问。他低头看着汤里漂浮的葱花。

“我的东西。”舜重读道,“有人算计了我叔叔。手段非常有趣——”他有些嘲讽地念“有趣”这个字眼,“你大概没兴趣。”他的眼神又软一些。

上学的时候尽远是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感觉,他执着于学术,即使奥莱西亚家的政财地位都很高。他不喜欢别人提及他的出身,也不愿意计较财富地位,活得固执又坦坦荡荡。舜就很理解为什么他们叫他怪胎,与众不同的大多不是疯子就是天才,尽远绝对是后者。但他又不是那种故作清高的不谙世事,他人的丑恶心思他一看便知,只是不点破不交涉,他甚至还懂一些微妙的灰色地区的交流方式,舜由此猜测他家里也许藏有一些禁书。

“你的意思是?”尽远在思索什么。

“我想回B区。”舜语气沉沉道,“一直在想。”

“……你开始执着于一些事物了吗,舜?”尽远抬起头看他,眼神有些微妙的软意。舜真正认真起来远比他要张扬,有一种不死不休的偏执,他们都说他有的时候也会有些任性,尽远看得很清楚,在自己的底线上,舜向来是由着自己来。不是不懂变通,却也爱憎分明,比起自己要聪明太多,从不显得过刚易折。尽远的傲气在执,舜就有那么点狂意,尽远最喜欢看意气风发的舜。多么对得起这个名字啊,尧舜禹的舜。

你也要来对付些什么了?这大概不会是仇恨吧。

“仇恨污染不了我的身心。”舜吟诵般道,尽远立即想起这是他们找到的某本不知名诗集中的第一句诗,尽远语气坦然地接上下句——“而苦痛不过是我成长的佐料。”

“现在我执着于B区,那我就一定要回去。没有通行证,我们无法通过正规的‘梵天塔’,那么除了硬闯之外的唯一办法,就是去已经废弃的、能源却肯定没有耗尽的[诺亚]碰碰运气。你说是不是,尽远?”舜已经开始沉着冷静地规划。他行动力超群,敢想敢做,雷厉风行,尽远只是看着就很舒心。

“在此之前我们要出城。不只是这片区域,我们要离开[京城]。但是首先这是很长一段路,其次城外的公路也很危险,自从我们向地下城引进生物……我们需要有能够隐藏的交通工具,或者选择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但这不太可能。”尽远立即顺着他的意思快速说道,以前做过的功课飞快与思想结合。

“是的,因为担心魔能暴动,所以傀儡一向不被允许乘坐公共交通工具。”舜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这就是尽远今天在车站被拦下的原因,“对了,你的身份证件还在你身上吗?”

“在的。但是既然我已经在B区被通缉……你知道,所有魔能装置的中心都在B区,而现在的公共用具都是魔能驱动,我的ID卡已经被拉黑,不能使用。”

“那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动车站?你有方法不买票就通过关口?”舜饶有兴趣道。

“……是的,既然你看到了……我能够短暂吸收装置里的魔能使其短时间停止工作,而魔能供应本身没有问题,即使在能源局也查不出什么。之前我就是用这个方法来降低浮空桥的高度的。”尽远解释道,眼中挣扎神色一闪而过,“但是……我个人会因此产生轻微的能量波动。大型仪器查不出来,但小型的精密仪器会有所感应。你知道……他们常用这个来辨别能力者。”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就知道你的仇家为什么要以你的外貌信息为基础造出这款TW-101918了。”舜叹气,事情逐渐棘手,“把你的ID卡拉黑还不够,A区是肯定不会下什么通缉令的, 这里都是底层平民,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不利于社会稳定……于是就用这种方式变相通缉吧,你想想,出现一个有独立思考能力的活着的‘傀儡’,不用一天就能传到B区去。好手段……”

“我在担心这些傀儡的能量核里有什么。驱动它们的魔能……他们很可能对我的能量波动有感应作用,你也知道,每一个能力者的能量波动都有所不同……”

“倒是有个好消息,半个小时后有一场定时降雨,持续两个小时,这段时间所有傀儡都会强制休眠,而大部分人家会开启隔音模式。毕竟人造雨可不比自然雨……”舜逐渐微笑起来。

尽远了然:“看来格雷文先生早就做好准备了,是不是?”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舜笑,“你准备好了么,机会先生?”

“那机会先生这就去刷碗了。”

 

舜和尽远一起走路的时候也会像其他朋友那般跟彼此说话,他们不会勾肩搭背,但也不反感与对方的肢体接触。维尔哈伦的建筑风格是仿罗马风的,操场甚至是按照斗兽场的规模修建的,世界上仅存的几位建筑大师都拼命抢夺这个罕见的机会,最后联手造出了建筑史上的奇迹。只是在走廊里散步都是种享受,看到学生争论些学术问题就更美妙了。他俩最喜欢绕着操场散步,一边散步一边讲些忽然深沉或者忽然幼稚的话题,思维跳跃跨度很大,另一个却总能跟上这一个的节奏。舜说你让我想起旧世界的一位女作家叫萧红,她小时候梦想去拾荒,觉得能发觉废物的美并将其当做艺术品特别了不起。

尽远说可我不爱拾荒,我很刻薄,也不善激励。

舜说是呀你就是这样——说到这里他们心照不宣地微笑起来——但你偏偏有那种傲劲,这就是他们为什么讨厌你,你拥有他们所没有的事物。我说你善于发掘那些僻静的思绪,他们都把思考当浪费时间的垃圾,可你不是的。你不需要善于激励,你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你只需要继续思考就够了。

尽远就说,唉,你说得跟谁的脑子挺伟大一样。

舜哈哈大笑,你不这么觉得吗——?你不觉得世界上最神奇的化学反应就是思考吗?那么多漂亮神奇的玩意凭空冒出来,在你的脑子里打转转,它们汇聚爆炸转变,最后都是你的了!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最为的恣睢畅快,最为的轻盈动人!

尽远推他一把,请你去当个诗人吧——

周围的人就不是很明白他们为何微笑。他们那时候就有属于彼此的独特脑电波。

时不时他们也会在斗兽场一般的操场上较量一下,尽远看着瘦瘦的却很善于打架,他善于利用巧劲,四两拨千斤,竟然有些太极风采,而舜的方式就比较直白,是更加现代的擒拿术一类,有的时候打得比较认真了,少年们甩着头发流着汗的样子都特别帅气。

 

他们喜欢用调侃的语气称呼彼此为某某先生,尽远也学到一些玩笑话,他有一种独特的天赋,能够一本正经地讲些冷笑话,舜那时听了都能从桌子上笑到桌子下,尽远很无辜地看着他,睫毛随着他一抖一抖。

现在也没变过一丝半点。五年时间里他们都成长很多,骨架彻底定型,舜剪了短发,也会西装革履,尽远则是时常将头发扎高——刚刚过肩膀,再套上普通的运动服偷偷出门。他们走在各自的人生轨迹上,都经历了家族的没落与动荡,即使如此他们的初心仍然是炽热又闪亮,以至于在重逢的第一次对话中,他们就完全恢复了那种熟稔默契,就像五年时间他们都一直在一起一样。

 

舜是个收藏家,这点尽远倒是知道。他一开始还觉得这个爱好有点小孩子气,然后他发现舜的收藏是很严肃认真的那种收藏,他们有奖学金的,舜会用来买一些扩建B区解冻房屋时得到的旧货,有考古价值的被收走,剩下的就是堆破烂。就这点而言,尽远反倒觉得他才更适合“拾荒者”这个身份定位。

只是他没想到,这位收藏家还真的能收藏到非常好的东西。能救人命的东西——他是说,除了那个接住自己的沙发。

一辆被擦得铮亮的纯黑机车。

 

“我对它一见钟情,它可值我一个月的房租。”舜面对自己的藏品总算是笑出点孩子气,“我记得我有跟你说过我读的那本小说……虽然剧情是有那么一点傻,但多有时代意义呀!”

尽远立刻想起舜说的是哪一本了:“就那个女主和男主深夜乘机车私奔的?结果路上遇到意外竟然还是飞机坠落两人双双殒命?不让埋在一起还趁机抄袭了梁祝一把月下化蝶飞升?”

舜拼命憋笑。

尽远说:“唉,这可真不是个吉利的故事。很有时代意义的不吉利。”

舜故作惊讶:“你什么时候封建迷信起来了。”

尽远不跟他开玩笑:“不过收藏家先生,你确定它能够上路吗?可别没有空难都出车祸了。现在早就没有这样的机车了,它可是真真正正的老古董,一有差池那真啧啧。”

“我也是定期有保养的好吧?就在你掉下来跑掉之后我还认真给它上了油检验了发动机,根本没问题!”舜挑着眉梢说道。

尽远知道他是很认真的,不禁失笑。

“合着您那么懂诗情画意还是个理科生啊。”

“有句老话,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尽远想,也有人说幽默是智商过剩的表现,要是这是真的,那舜的智商估计就堪比爱因斯坦了。

“最妙的是它防水,而[京城]总有那么几条建造中的公路,通往城外是一定的,剩下的就要靠你了。”舜这么说着,露着电线的老旧灯泡闪了一下,气氛好不凄凉。

 

“我的天,我们刚刚用了十分钟特别草率地交换了手头信息制定了出逃计划,接着择日不如撞日——借一场人工降雨企图突出重围。真棒,上学的时候我怎么也不会同意这过于冒险主义的计划,我现在还感觉我自己在做梦。”舜给尽远戴头盔,尽远抬着下巴梦游一般地看着头上一闪一闪的灯泡,语气却冷静镇定,像在做什么报告,舜耸肩说你就是上了贼船,咱俩一根绳上的蚂蚱。

“你上学的时候话可没这么多。”

“你上学的时候也没这么冒险主义。”

“人都是会变的。”

“心软这点怎么就没变。”

舜无奈:“我现在竟然还说不过你!”

“无奈之举,积怨已久。”尽远深呼吸调节心跳速率。

“看来你五年挺想我。”舜挑着眉看尽远把收拾好的背包甩到背上,把自己的挂包挂在机车前端,又回去检查一下门窗煤气有没有关好,尽远沉默地站在他身后等他,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这个少年是那般锐利与意气风发,他像是为了光环而生的,就应当是无忧无虑一心向前的模样,即使生活在柴米油盐之中他也没怎么变,他煮一锅面条,又去关紧门窗,像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一样,但就是做着这些事,他仍然有一种光环。尽远突然想到两人都喜欢的《平凡的世界》中的孙少平。生活无法磨平他的棱角,只会强大他的精神。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你有办法将它开出去?”这里可是地下室。

“那是当然。不然你以为我的沙发是怎么推出去的。”舜给自己戴好头盔,手表开始计时。发动机发出轰鸣的一瞬间,倾盆大雨准时落下。

 

舜制定计划的速度快得可怕,有时候你甚至还觉得他在开玩笑,他就已经开始第一步了。也许正是因此他才总是领先一步,这点尽远自知不如他。舜果决但不冒险,敢于取舍,成熟敏锐……然后他就特别果断地说,嗯,那我们乘机车出城吧。

考虑也不考虑,PlanA就是PlanA,A不成了再换B。尽远说你成了冒险主义,舜说不不不只不过我现在开始考虑运气了。他这么说着对尽远露出一个有些微妙的笑容说:“一切都顺理成章完美至极,一周才下一场雨,再犹豫机会就跑走了。”

尽远想想,竟然没什么问题。

有些不堪入目的东西最让人印象深刻,怎么想忘也忘不掉,尽远此时就清清楚楚地想起在那本烂俗小说里,男女主私奔之前在坏掉的路灯下接吻,灯也是一闪一闪的,他还记得男主说了个词,好像是亡命天涯,如果文笔不那么尴尬也许还有那么点决绝。

然后他们收拾好一切,一头冲进雨幕之中。

 

 

奥莱西亚家藏书很多,格雷文家就远远不及,毕竟商人世家,好酒倒是藏了不少。尽远对酒没兴趣,舜却对书有兴趣极了,但舜从来不主动开口。他隐约了解到尽远似乎和家里有什么矛盾,再怎么熟,他也不会碰他最敏感的伤疤。尽远很快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感激又有些愧疚。他们要做课题研究,关于瓷器史,能查到的资料很少,尽远却记得家里分明是有那么几本的。那个下午他抓着书包深思熟虑一番对舜说,那你来吧。

舜一愣。你家?

尽远点头。

那时还是个少年的舜拉着他的手臂跑过走廊,一路风风火火,舜忍不住笑,尽远看他这样子也有些想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有漂亮姑娘向你表白。”尽远跑到校门口有点喘。

“怎么不是呢,我给家里打电话就说美人约我一夜谈人生理想,他们哑口无言。”

“你真这么说了?”尽远难以置信。

“咳,比这隐晦点。书中自有颜如玉!”舜毫不掩饰脸上的向往。

多纯粹的少年。

那晚他们亮着灯直到深夜,被逼着熄灯后甚至点起蜡烛来,两人趴在床幔下面扒拉着藏在枕头下面的书本奋笔疾书,两个人一晚上读完了六本晦涩难懂的古籍。第二天他们顶着黑眼圈去学校,路上尽远在车上睡着了,脑袋一歪靠在舜的肩膀上,舜原本也昏昏欲睡,见他这样调整了个让他舒服些的姿势,眯着眼在心里梳理起了时间轴。

 

To be continue……

就算是没人看

我也会 

更新


一更少一点多更几篇吧……………………

我特别爱写这篇的回忆杀,很有千秋功过留与后人评说的感觉

可戳tag看更新

评论 ( 8 )
热度 ( 94 )

© 凌云浮日 | Powered by LOFTER